一路上到双城区五楼,她没有按门铃,而是用钥匙打开了门。
钥匙是李铭绅新配的。
他从几天前就开始不常呆在家里,午前吃过饭后就背着画板出门,直到晚上饭点才回来。时而手上虎口处有油彩痕迹,时而指腹有铅字墨迹。
裴姿本以为他只是出门写生找灵感,直到有天他回来时,跟自己说新钥匙在放在鞋柜上了,她才讶异于他抽空办了这档事。
没有问他给自己配钥匙的理由。
还能有什么理由?
一定是懒得给她开门了!
在转动门锁时,裴姿手腕处有被微小电流击中的痛觉。她垂眸一看,右手手腕处相较左手已经肿了一圈,不适感的麻木感也随即传来。估计是因为挥铁棍的时候力气过猛扭伤了,之前被手臂处划伤吸引了注意,怪不得一直没发现。
来这里后扑了这么多跟头,这个国家跟她大概八字不合。
裴姿暗暗发誓,等她回去之后,韩国旅游业别想在她口袋里摸出一分钱,这辈子见到韩国人扭头就跑,绝不回头。
拖着这副伤残之躯,她叹了口气。
关上门后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她站在原地静静想了想,想她如果今晚不做饭会有什么后果。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裴姿去卫生间拧着半身子看向镜子,被包扎起来的手臂已经重新渗出了血。而且衣服上沾了不少灰,怕是跌倒时候弄上的。
她回房,小心翼翼单手换衣,尽量不拉扯到手臂伤处。这时房外传来开门声,是李铭绅回来了。
他换鞋时看到地下已有她摆放整齐的鞋子,客房门紧闭,便知她已回来。然后李铭绅去书房放下画架,又把今天刚画的风景图摘下,放回书桌上,蓦地手顿住,把风景画轻放一边。
书桌上还有一幅画,是昨天他在路上看到了缩在街角的流浪猫,随手速写画的。虽说是随手,但在这幅画中,街角建筑也不过只有半个轮廓的笔墨篇幅来给它作陪衬。
它无家可归,靠街坊接济为食。
原本白色蓬松的毛发沾上灰尘结块,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好似无精打采,但它半眯起的琥珀色瞳孔却目光灼灼,露出养不熟的凶性,对来往的人怀着最高的警惕。
是一只接受现实但不甘于现实的猫。
还在注视着那只流浪猫时,屋外有人按响了门铃。
嗯?那只猫不是回来了吗,又是谁在外面?
那头安秀珠刚离开媛媛家,忽然想到在路过幼儿园之前,两人曾经过了一家便利店。她问裴姿要不要吃东西,但是裴姿只瞥了一眼就离开,说下次带了钱再来买零食。
裴姿没有带钱,那她一定买不了药,不知道她家亲戚有没有备着药箱……
安秀珠停下脚步,转身走进了一家药店里。
出来后她拎着纱布和一些药水,努力回想裴姿家的地址。
好像是桑达路双城区三栋5楼。只是那亲戚还真是谨慎,连门牌号都不写,安秀珠腹诽。
顺着地址印象进了双城区,找到了三栋,爬上楼梯。扫了一圈只有三户人家,低头看看手里拿着的药,她决定做个好人。
敲开第一扇门,在看到魁梧的大汉穿着围裙跟她说没有这号人时,安秀珠微笑抱歉说自己认错了。
第二扇门连按五分钟门铃都没人来开门,屋主应该不在家。
安秀珠怀着“终于轮到裴姿家了”的念头,笑意吟吟地对上了第三家开门的人,然后她后退一步,又拧头看了看其他被自己确认过的人家。
“铭绅哥哥……?”安秀珠震惊地跟他打招呼,脑子里只剩下了自己今天没洗刘海的想法。
他与上回在韩国公馆见面不同,没有再戴着复古的银边眼镜,露出与人相符的淡漠的瞳色,因没有仔细打理头发而带着被风吹拂过后自然的乱,穿了件普通的黑色连帽衫,少了些距离感也多了些学生气。
见他拉开门不说话,手间窸窣作响的塑料袋声让安秀珠终于想起正事,“或许你知道裴姿住在这层楼的哪一户吗?一个女孩子,大概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她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无力。
在李铭绅沉默的时候,空气逐渐凝固,气氛越发尴尬,安秀珠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就在她要怀疑裴姿给的是个假地址的时候,李铭绅说话了。
她听见他说:“找她有什么事吗?”
?
这句话的意思是……
安秀珠的声音都愈发虚弱,音调却上扬:“裴姿,住在这里吗?”
她简直在用面部表情诠释由内心到身体行为上的震惊。安秀珠张皇失措后退一步:“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之前听裴姿说她住在亲戚家。”
哦,亲戚家。
李铭绅面不改色颔首:“她住在这里,请问找她有什么事吗?”
三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