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鸪岛这座极南方的小山城,个高的男生不占多数,她们班上二十几个男生里,真正超过一米八的,屈指可数。
而生长于北方的江焰,身形优越高挑,肩宽却薄,皮肤也很白,这样的他很难不叫人注意。
“大家好。”
“我叫江焰,焰火的焰。”
他的自我介绍简单,淡淡的笑噙于唇角,而班级里的同学在他话音落下后,给他鼓掌表示欢迎。
当然,这些人当中不包括姜藤,掌声鼎沸间,他们目光交锋,僵持了几秒钟,被班主任出声打断。
“江焰同学,咱们学校的环境肯定比不得你之前的学校,班上也只剩图书角那里有一张空桌子,你搬过来擦一擦,然后找个位置坐下吧。”
江焰闻言,先顺着班主任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姜藤的后方果然有张摆满油彩的课桌,他点了点头应声好,随即迈开腿走下讲台。
可他没有径直走向那张桌子,而是在姜藤的课桌旁停下,班级里有不少目光追随他,一瞬间,整齐地往他们这个角落投来。
身处于这个范围内的姜藤莫名浑身不舒服,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干嘛?”
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她不想让本就难熬的日子更加水深火热。
江焰故作不熟:“同学,我的书能先放你这吗?”
姜藤犹豫再三,勉为其难地给他挪了个桌角,但盯着他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别得寸进尺。
可江焰有没有放在心上,姜藤很难说。
事实证明,他真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江焰把几瓶油彩转移到图书角的书架上,又用抹布擦了擦桌面,最后在众目睽睽下,他搬起桌子走到姜藤的右边,紧接着两张桌子的沿边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江焰把书拿回去,同时迎上姜藤的目光,慢悠悠的,还有点欠:“谢了,同桌。”
那个笑,和昨晚的笑如出一辙,他就是故意的,姜藤看出来了。
“老师我…”
“那位置就这样定下了,你们物理老师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大家好好上课吧。”
姜藤不满的话被班主任的声音截断,紧接着物理老师走进来,他们擦肩而过,似完成了一场交接仪式。
姜藤无奈咽下,瞪了眼江焰,压低声音质问道:“搞这出,有意思吗江焰?”
明明也看她不顺眼。
江焰懒洋洋地往后一靠,背脊贴着椅背,似笑非笑地说:“你妈说了,姐弟之间互帮互助。”
听到这,姜藤嗤笑一声:“哪门子姐弟。”
她偏头盯着他,语气又冷又硬:“你不过是没人要丢在我这里罢了。”
既然,他诚心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也能往他的伤疤撒一把盐。
让本就撕裂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点又怎样。
话落,姜藤不再理睬江焰,转而拿起笔,听老师讲评试卷的重难题。
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江焰的眼神从未移开,所到之处,灼热的,似要点燃一场不灭的烈火,近乎疯狂地想要将她吞噬。
人在生气的时候,仿佛拥有了一种能力,可以在大脑中筛遍所有的话语,最后无意识地选出最伤人,也是最痛的反击。
毫无疑问,姜藤赢了。
曾经暴雨下泥潭中的挣扎,叫人阵痛的拳打脚踢,淡漠轻蔑的冷眼旁观以及恐怖的血,都随着姜藤那句话说出口化作影片,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切又化为有形,他的眼眸中映衬她的侧脸。
他笑意渐收,唇线趋于平直,神色也愈发阴鸷:“那你呢。”
不是反问,是也毫不留情地揭开她的疤。
说,你别忘了,你也是丧家之犬。
闻言,姜藤写字的动作一滞,笔头抵着试卷,转瞬间红色的墨水在洁白的纸面上如涟漪般荡开,更像极了一滩鲜血,恐怖的,刺眼的,不愿回忆的。
班级里,大部分的同学都在忙于讨论老师黑板上举一反三的题目,没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忽然,姜藤手一松,红笔从掌心滑落,滚过桌面,坠落在姜藤与江焰之间的一小片空地。
清脆的一声响,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就好像,他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在崩塌断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