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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十一)(1 / 4)

从杭州东站到军区医院的路程并不长,沿途路过了西子湖,比起从前印象中总是人来人往的断桥残雪和曲苑荷风,因为严重的疫情,显得格外冷清,加上冬日里阴天,愈加显得萧索了许多。

予怀在车上将来龙去脉告知于我,半个月前,加拿大商会的于会长带着女儿美琪回国,因为于会长涉嫌在加拿大安省的贿选和走私,急匆匆返回国内,希望从陈教授处得到斡旋和庇护。

陈教授一向稳重老成,这类的事自然拎得清关系,业已明确拒绝,哪知于会长说出了当年美琪在加拿大发现予怀是同性恋的事情,并以此作为威胁要求陈教授帮忙。

陈教授得知事情后,一时间急火攻心,急性脑溢血,还好抢救及时,这些日子病情稳定了一些,只是伤到了脑部神经,基本上是半身瘫痪,呼吸也有些困难,一天中有半天都需要吸氧。

予怀匆匆回国后,却也遭到了陈教授的闭门不见,几乎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予怀开着车子穿过了军区医院的关卡,在病房前找了一个角落的停车位。

“所以,你怎么打算的?”我松开安全带,转头问他。

“我会跟爸爸说他们在信口雌黄,那些视频已经都被你删掉了,他们没有证据。”予怀的神色有些慌张,眉间褶起了深深的皱纹。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从内心并不赞成这样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的欺骗。但我亦能理解,陈教授至今不见予怀,大概也是怕儿子承认这个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我默默了良久,却还是伸出手抓住了予怀的手。予怀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他有些抵触的情绪,但却被我抓得紧紧的,他抬头看我,我的目光愈加坚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既然要让你父亲相信,那就演到底吧。”

予怀看着我的小腹,他的表情极为复杂,让我无法从中揣摩,良久,他强行松开了我的手,他看着我的肚子的目光变得无比爱怜,低声说道:“还是算了,我不该把你拉下水的。”

我被他看得有些迷茫,总觉得其间有着不一样的情感流动,却又难以言明。在我还不及回应,只听到他的手机响起,他接过电话,神色大变。

“我爸爸病情恶化。”他颤抖地解开他的安全带,我跟在他的身后急急进了住院楼。

我们在特诊病房门前,医生表示早上的核酸结果显示陈教授确诊了新冠,加上本身的脑溢血后遗症,病情相当凶险。

予怀沉着脸,这样的表情在几年前的多伦多,哈喽去世之前也曾经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此时谁也不愿意重演那年的悲剧。

病房门被打开,一位身穿军服的中年男子从房中走了出来。记得妈妈曾经说过,予怀的爷爷曾经是老红军,所以对陈教授有些军方的背景似乎并不意外。

予怀低声唤了一句:“大伯。”

男子倒是先上下打量了我,方才在予怀的耳边说道:“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气了。”

予怀极为为难地点了点头,男子的目光再度落在我的小腹上,军人这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我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尴尬问好道:“伯父,您好。”

“嗯。”男子低声应了一句,不怒自威,转头以几近命令的口吻对予怀说道:“带你女朋友去看看你爸爸吧。”

予怀没有回应,他的表情是犹豫极了,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再度上前牵起他的手,这一次他没有拒绝,我感受到他冰凉的手心,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我和予怀进了房间,这是个套房,用一面巨大的玻璃窗隔开治疗室和会客室,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彼时的陈教授正在里面的房间进行雾化,他看到我们牵手进来显然有些惊讶。

在治疗室照顾陈教授的护士示意我们还需要等待,予怀扶着我在外面会客室坐下,又给我垫上靠枕。

我点头表示感谢,抬眼看着治疗室里正在治疗的陈教授,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我的小腹。

治疗持续了三个小时,在此期间予怀除了反复询问陈教授的病情外,对我的紧张程度更是溢于言表,反复问及我是否需要先回去休息,每隔半小时便找了护士来给我各种消毒,又让妇产科的医生前来检查我的身体情况…

这样紧张的照顾和关心,让我自己都有些迷惘,予怀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也许是因为上一个宝宝的歉意,或许是因为这次请我来的愧疚感…但也正是如此,我似乎又找到了从前对于予怀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陈教授的雾化治疗结束,我和予怀进了房间,虽然带着N95的口罩和手套,予怀还是让我站在离陈教授稍远一点的距离,自己主动上前,低声喊了一句:“爸爸。”

“你去问一下我上午的核磁共振结果出来了么?”陈教授开口便打发予怀离开。

予怀先有些犹豫,看了看我,我原本有些心虚,也只能强迫自己忍着担忧,给了予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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