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浦东到闵行,三十公里,车窗外是灿烂的阳光,可我的心还在颤抖,脑子里满满是沈君的模样。
车子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的门口。
“89块。”司机回头说道,我定了定神,急忙掏出手机付款。下车的时候,看到玻璃门前的自己,还红着双眼,又忙不迭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泪痕。
前台小姐姐带着我进了十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非常大,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简洁明净,甚至没有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羽生逆光坐着,身旁是一位老爷爷,见我进来便起身上前,他一身黑衣,逆光而来,倒是真应了那句古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予夏小姐,你好,周末麻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羽生温柔而礼貌地说道:“这家医院的日语翻译今天临时有事,所以找了川上先生要了你的电话。”
“嗯,不用客气,这也算是我的工作职责。”我知道自己红肿着双眼,所以不敢看他的眼睛。
“多谢你了,这位是我在日本的私人医生,菊地,一会儿也会参加我的诊疗。”羽生介绍身旁那位面容和蔼的爷爷,只见他微微一笑,左手还拿着一个□□熊的纸巾盒,看来羽生是真的喜欢这只小熊。
“予夏小姐,请多多指教。”菊地朝我点头鞠躬,我也急忙回礼:“请多多指教。”
护士示意可以进入诊疗室,我和菊地跟着羽生进了诊疗室,诊疗室坐着一位老医生,他起身介绍自己姓赵,羽生礼貌问好,我便有条不紊为两人翻译。
“让我看看你的脚踝。”赵大夫示意护士拿来一个脚架,羽生将右脚放在了脚架上,不紧不慢地解开鞋带,露出脚踝的瞬间,我差点发出了惊叫,硬生生被我咽了下去,右脚踝的骨头诡异地扭曲着,到了脚背处又衔接得很自然,这单薄的脚背应该是在这些年的训练中已经熟悉了这样的扭曲。
赵大夫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块骨头和肌肉的走向,又对照着X光片,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韧带长期损伤,脚踝骨走向异常,这些都是旧伤…”赵大夫很专业地解释着,又问询了菊地这几年的情况,菊地说起这是3年多前一次比赛的旧伤,但为了不耽误训练,总是还没痊愈便开始训练,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不久前的世锦赛后伤痛的复发也变得更加频繁,因为担心会对半年后的冬奥会有影响,方才来到中国找中医国手看看。
我一边为他们翻译着,一边看着悄悄看着羽生的表情,他依旧温柔地笑着,仿佛这些伤痛和他毫无关系。
“你的脚踝伤得很重,建议停止训练半年,好好治疗。”赵大夫示意自己已经检查完毕,在病历上开始写着:“否则,很可能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停止训练,这怎么可能,对于这位花滑届的超级巨星,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医生的建议。
“怎么呢?予夏小姐?”羽生见我有些迟疑,抬头问到。
“医生说,您的脚踝伤势严重,需要停训半年期的治疗,否则会有永久性的伤害。”我说得很慢,希望他能接受。
“哦啦,麻烦你告诉医生,我没有那么长时间的休息,是否可以安排一个短期的治疗计划?”羽生的淡定让我出乎意料。
我抬眼看菊地,他虽然神色有些担忧,但还是朝我点了点头,我将羽生的意思告诉了赵大夫,赵大夫愣了片刻,说道:“小姑娘,我的意思你到底传达到了么?他这是旧伤顽疾,如果不好好治疗,造成神经损伤,别说滑冰,连走路都困难。”
我非常郑重地又将医生的意思传达给羽生,羽生依旧温柔地笑着,坚持希望能够进行短期治疗,让他尽快恢复训练。
赵大夫鄙夷地看了我们三人一眼,便继续在纸上写着,一面说道:“我先安排一个十四天的针灸疗程,活血化淤,十四天后再看情况而定。”
随后羽生便在护士的引导下进了治疗室,赵大夫医治细心,我和菊地站在一旁陪候了一个小时,方才结束针灸。
护士端来了一桶黑色的药汤,按照医生的吩咐给羽生泡脚放松经络。我坐在羽生身旁的沙发上,见他神情淡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旁的菊地也走出门外接电话。
落地窗外的阳光刺眼,兀自响起大学时期有次沈君打球伤了脚,我也是这般陪着他在医院治疗,而如今这个人就这样莫名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不禁又红了眼眶。
我低下头尽量不让阳光刺激到眼睛落泪,突然觉得耳畔有了毛茸茸的触感,再抬头只见一只憨态可掬的□□熊,原是羽生递过来的。
“谢…谢谢。”我见羽生眼中溢出了一丝微光,如这□□熊一般温暖。我抽出一张纸,按住了即将从眼角落下的眼泪,有些惭愧道:“我失礼了。”
“对不起,予夏小姐,想必你定是遇上什么事,我还劳烦你过来一趟。”羽生君礼貌地说道:“如果你还有事,可以先行离开,后续应该没有特别要翻译的了。”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