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壅城之乱结束不久,当初慎安侯那个儿子便冒了出来,力陈当初在北崇关一役中自己的父亲受了冤屈,要为他洗刷。”一个驿足道,“他还陈了证据,没想到当初竟然是康平侯跟漠北勾结,不仅致咱们兵败丢了雁城,还害死了萧准一家。圣上大怒,即刻便将康平侯下了狱,全府上下三百来人听候发落呢!”
“萧准的儿子?”老王舔了舔牙齿,疑惑道,“他没死?”
“当然没死了,听说在漠北那受了好几年苦呢!”方才说话的人接着道,“我还听说啊,这件事除了康平侯,还有康王殿下的暗中助力,不然他哪能成事,现在那位王爷也被禁足了。”
“圣上还了萧家爵位,还把虎贲营也交还给了他们。”
“可怜萧家喽,”老王叹息道,“这场雪怕就是为了那些冤死的人下的。”
伙计听了大半天,总算能插句嘴道:“这位萧世子当真是不容易,听闻壅城之战本来没有胜算,可是全凭着他一人之力,率领将士绝处逢生,生生逆转战局,拿下那位漠北九王子的首级。还有陵王殿下,本是默默无闻的,也靠着这场战役成了圣上眼前的红人,朝堂上推举他为储君的人也不少。”
几人呵呵一笑,吃肉喝酒间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
瑶山
近日派中安宁,掌门鲜少来问话,大家也都懒怠了些,角落的一处木屋中正有炊烟袅袅。
秀眉温柔的女子坐在桌前,一针一线地缝着手中的衣服,孩子不过才刚刚学会走路,难免有磕碰,衣衫上留下了不少的口子。
她绣工极好,不一会便在原来的破损处落下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阿莲!”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攥着刚折下的红梅在女子面前炫耀着,“瞧瞧,我刚折的梅花,喜欢吗?”
姚莲心很是欣喜,笑道:“喜欢,快找个瓶子插起来。”
看到姚莲心手中的衣裳,游跃安才想起来问:“忱儿呢?”
姚莲心低着头缝衣服,听到他的话才应道:“许是又被姑姑带着上哪玩去了吧。”
冬日里小孩穿的圆圆滚滚的,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便控制不住从雪坡上滚了下来,一旁忙着堆雪人的桑溪玉看到,吓了一跳,匆忙赶过去,一把捞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游忱抱在怀中才想起来笑。
游忱还说不了几句话,看见桑溪玉笑便也笑了。
桑溪玉捏了捏他的脸蛋,道:“跟你爹一样,呆呆的。”
她抱着游忱回到小屋时,饭已经做好了。姚莲心接过游忱,将衣服在他身上比了比,在注意上孩子身上未干的雪时,她笑道:“跟娘说,姑姑是不是带你去玩雪了?”
游忱吱吱呀呀半天,逗得大家发笑。
“忱儿自己吵着要去玩雪,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了。”桑溪玉蹙眉,作一副无奈状。
几个月前,她来到瑶山,见到许久未见的姚莲心二人,曾经她以为他们死了,如今见到活生生的二人,便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时的游忱还抱在怀中,桑溪玉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襁褓中的小人,一阵泪意返上来,她轻声道:“真好啊。”
姚莲心那时有些恂恂道:“溪玉,这些日子瞒着你,当真是对不住。”
桑溪玉抬起头看着两人,她死命地摇头,紧咬着发颤的双唇,语气激动,“没有对不住,只要你们活着就好,真的。”
“当时我跟阿莲被褚公子救下,被他派人偷偷送到这里来,告诉我们这件事不能透露出分毫,连我们自己的门中也未曾告知。我们知道你定会因此记恨,便日日担心着你,总算让我们再见到了。”游跃安道。
桑溪玉回想起那段时间自己接连丧友的痛楚,不禁浑身一寒,那种痛苦又撕心裂肺起来。可是那些遗恨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比他们还活着更重要的呢?
“你跟褚公子?”姚莲心试探问道。此次只见桑溪玉一人回来,又在旁人口中得知了一点壅城发生的事,心里有些担忧。
桑溪玉沉默半晌,抬眸道:“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不必等着他。”
屋外的雪下得大了些,压弯了地上的野草,通往小屋的石子路也被遮盖了大半,入目便是一片白雪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