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托吃的两颊鼓鼓,双手各拿着一块炙羊肉,不断塞着。
也不知多久没吃饱过了,姚莲心看着狼吞虎咽的木托,心里一阵一阵地难过,赶紧伸手给他倒了杯茶水。
茶水咕咚咕咚下肚,木托用手抹嘴,朝着他们道了声谢。
他只是个小奴隶,从来没有吃的这么饱过,登时眼睛一酸瘪起嘴就要洒下了眼泪。桑溪玉看着他黑乎乎的手,扯了扯嘴角,拦住他,道:“吃饱了是好事,干嘛要哭。”
木托吸吸鼻涕,道:“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我能不能把剩下这些带回去给我阿达和阿娘吃?”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双臂,圈了一点食物往怀里移动。
几人面面相觑,桑溪玉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当然行了,这些都给你。”
没等她开口,木托黑漆漆的眼珠一转道:“你们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桑溪玉没想到他这么聪明,自己还没说话就猜到了自己有事相求,她也不主动说,静静看着木托。
小男孩垂下眼睛,说他叫木托,在乌沙语中是柔软坚韧的意思,他阿达和阿娘都是王宫中最底层的奴隶,他从小就在王宫中生活,自打会走路了以后就开始跟在别人身后做事。他们都是为宫里那些贵人做事的,生杀自然也是由着那些人。宫里踩高捧低多了,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卑贱的奴隶,自然连吃饱穿暖也是一种奢望。
他的北昭话是一个宫中同样做奴隶的老头叫的,他说的并不熟练,但勉强的交流还是可以的。
褚负雪对他口中这个会说北昭话的老奴很是好奇,问了一句。木托只摇了摇头,说并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谁,只是机缘巧合认识的,那个老奴身体不好,做不了太重的活,被怒斥着赶到一边时便会拉着同样没力气的小孩木托聊天,教他北昭话。
“木托,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桑溪玉看着周围的人一圈,弯起嘴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几个想进入王宫。”
姚莲心闻声道:“可能会让你很为难,要是你没办法我们也不会勉强。”
木托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认真问道:“你们真的想进入王宫?”
桑溪玉怔了一下,连连点头。
木托闻言搓了搓黝黑的小脸,竖起一根手指道:“我有是有办法让你们进入王宫,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了。”
游跃安有些诧异,他跟姚莲心对视一眼,随即点点头肯定道:“当然愿意了,什么法子都行。”
木托一面将满桌剩下的食物装进兜里,塞得整个人像只小熊,一面絮絮将自己的法子全盘托出。
“王宫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在城中招一批新的奴隶,就是由多海日选拔的。你们可以装作征召奴隶的乌沙人藏在队伍里,混到王宫去。”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接受乌沙王宫奴隶的身份才能进入王宫,奴隶的身份不由分说是屈辱的,但在王宫中他们需要一个身份,而这个无疑是最简单的。
比起心中的决心这根本不算什么,桑溪玉当即拍板应下道:“我愿意。”
“我也一样。”剩下三人也没过多犹豫,附和着桑溪玉。
看他们既然没问题,小木托吸了吸鼻子,跟他们约定明日在距离宫门不远处的一个草棚处会面,在那个草棚下会进行入宫奴隶的报名。招人的伊得如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多海日,只要避着他,跟另外一个人就行。
北昭人相较于乌沙人要更加的白皙瘦弱,为了更好的办成奴隶模样,他们无一不在面上铺了些深色的脂粉,又用石黛将眉毛描的又粗又黑。身上也裹着厚厚的皮毛衣服,遮掩着原本的身形。
待四人到了草棚处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在旁人眼里去宫里做奴隶是种自取其辱的事,可是在一些走投无路的人身上,王宫之中风水宝地,或许是一种更好的出路。
他们四人做了装扮,在一堆奴隶中并不惹眼。桑溪玉头上带着毡帽,低着头在拥挤着的脚尖中搜寻着方向。
她抬起一只眼睛,多海日粗犷的面庞正好落在她眼底。桑溪玉呼吸一滞赶忙低下头,她在心里默念着木托的名字,想着他在哪里,毕竟他说过只要避着多海日就好。
忽地她感到有个人正在扯着自己的衣角,桑溪玉心里发虚,微微侧过眼睛就撞入一双宛如深潭的眼眸。
褚负雪拉过她,没等桑溪玉说话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桑溪玉一怔,脸实实在在地埋在褚负雪的胸膛。
按理说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在乌沙堡才买的,都是生涩的沙土味或动物皮毛的腥臭,可褚负雪的怀中却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花香又带着点草药的苦涩。
桑溪玉动了一下,却感觉褚负雪按着她后脑勺的手用力了一些。
“别说话。”他轻声道。
桑溪玉垂下目光,两个人在人群的拥挤中像一叶摇摆不定的小船,她几欲跌倒,都被褚负雪给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