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江夫人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江月。
说来也是不巧,江月今日穿了烟青色的锦裙,江梨也挑了件浅青色的齐腰襦裙。两人面容别无二致,江月又朴素地只簪了几支钗,一打眼瞧上去,倒是叫人分辨不出来。
宝珠和江月见了礼,江梨也有样学样,不伦不类地行礼,叫了声大小姐,还没站起身来,就被江月扶住了手臂带了起来。
江月面上带着温软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就是二妹妹了吧。先前铺子上忙,没能过去看看你,姐姐先向你道歉。”
小姑娘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的亲昵,僵硬着身子:“大小姐不必在意,我没事的。”
“叫什么大小姐,你我二人是亲生姐妹,唤我一声姐姐便是了。”
小姑娘自认为悄悄地瞥了江月一眼,然后低不可闻地喊了一声。
江月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浓了一些,拉着她便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宝珠你去忙吧,妹妹我带进去就好了,母亲不会怪罪的。”
宝珠自然是答应,跟在两人后面进了栖霞院,便往小厨房去了。
江梨则被江月笑吟吟地拉进了屋子里,一进去便见得梳妆整齐的江夫人坐在主位上正品着一盏茶,显然是在等她们来。
江夫人自然是听见了响动,此时一眼望过来,眼中摄人的冷意令江梨打了个哆嗦,似乎又想起之前许多次受罚的经历来。
见了江夫人,江月便松开了她,小女儿姿态地在江夫人面前转了一个圈,而后眉眼弯弯地笑道:“母亲,你瞧,我们像不像?”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别有深意。
低着头装害怕的江梨被扳着肩膀抬起了头,正正撞进江夫人的眼里,没有忽略她眼中的那一抹浓重的恨来。
也是好笑,被抛弃的女儿还未恨她,她倒是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
江夫人此时确实是恨极,她当年生的是双胎,身子重,在产房便是万般凶险。可偏生第二个孩子胎位不正,几乎将她折腾得死过去,可这般苦痛生下来的,竟然是个女儿。
更别说她因那一次难产伤了身子再难有孕,这些年不知使了多少手段,这才将江老爷笼络住,成就了这一桩不纳二色的美谈。
她恨江梨恨得几欲其死,可偏生那位道长点破了许多事情,批命自然也是极准。
不过这死丫头也不算白养,能帮月儿一次,已经是她那条贱命天大的福分了,就是下辈子转世,都能投个好胎。
江月自然也看见了江夫人的反应,她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角,娇声说道:“母亲不是命人备了银丝鱼,正巧妹妹也来了,我们便先用饭吧。”
“好好好,都依你。”
宝娟闻言便吩咐了一旁的小丫鬟,她自己则是扶着江夫人到了那张梨花木的圆桌旁。
江夫人自认出身书香,饭前自然规矩多些的,焚香净手,香膏涂手,如此三遍,这才开了饭。
对于江月来说,江夫人确实称得上一个好母亲。
这一桌子饭食,一打眼看过去全都泛着晶莹的光泽,不是红烧便是糖醋,可见江月有多嗜甜。
只看了一眼,江梨就觉得自己牙龈都在发疼。
但她现在也不可能掀桌子走人,只能磨磨蹭蹭地用筷子扒拉着白米饭,想要凑合过去。
无奈今日这场鸿门宴她才是主角,是躲也躲不过去。
江夫人纡尊降贵地为她夹了几筷子糖醋鱼,江月则是为她备好了甜汤。
“往日是娘忽略你了,日后我们便好好过。”江夫人面无表情地说着和气的话语,看着她这幅模样,江梨琢磨着自己对外形象是多傻,才让江夫人连个表面样子都懒得装?
好在还有江月回旋,才让场面没那么难看。
“原先我还想着给二妹妹腾个院子,还是母亲与我说,你在梧桐院住惯了,怕是不乐意换呢。”
“先前送过去的丫头你也不要,可是有谁长舌,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闻言,江梨自然要开口拒绝。开玩笑,她都有要走的打算了,再放人来梧桐院岂不是自讨苦吃?
“是我习惯和孔婆子在一起了,不麻烦大小姐了。”
听见她的称呼,江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语重心长地道:“你我是姐妹,唤什么大小姐,叫姐姐便是。”
一旁的江夫人也适时出声:“如月儿所言,都是自家人,莫要那么生分,喊我母亲就是了。”
“姐姐,母亲。”江梨低声地喊了人,心里却不由得佩服两人。
江夫人这般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初下令将喊母亲的江梨打得半死,又说她不配的是旁人呢。
改了称呼,三人又吃了一会儿,宝珠带着几个丫头收拾了桌子,宝娟则是领着人端着清水香茶鱼贯而入。
净手两遍,漱口一次,这才算用完了午膳。
口中甜腻的味道散了些,江梨捧着刚倒出来的清茶小口小口地喝着,试图冲淡那股味道。
饭都吃完了,接下来的,想必就是重头戏了。
果不其然,江夫人呷了一口茶,轻飘飘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话语虽亲昵,但那副模样不想征求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