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玄眉头一拧,转头看向曲玲珑:“怎么回事?”
曲玲珑一笑:“难为纸儿在如此天气里还能一心一意地等夫君归来。”
少年闻言,却不置一词,率先下了马车。
那唐咏梅乍一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心中卷起惊涛骇浪。
她袅袅娜娜地上前蹲下身子,娇柔地又道:“公子可是冷了?”
说话间将手中的披风想要盖在罗玄身上。
罗玄身子一偏,唐咏梅的手就这样落了空。她有些许的尴尬,但还是执着地待在原地,举着手中的披风。
“出来吧。”
曲玲珑掀开马车上的布缦,迎面就撞进了罗玄的眼眸中。
他将手伸出,曲玲珑淡淡一笑,将那双柔荑放进他修长的手指中。
罗玄轻轻地往下一带,将她扶下了马车。
整个过程,两人都是心照不宣,似乎是有着极大的默契。唐咏梅紧紧咬住下嘴唇,拿着那披风的手相握着,几乎要绞断。
曲玲珑扫了她一眼,淡声说道:“拿来吧。”
唐咏梅不解,抬头望过去,只见到少女静若繁花的容颜。
罗玄走过去,唐咏梅只觉得他身上的檀香几乎将她熏醉。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唐咏梅还在恍惚间,她手中的披风就落到了罗玄的手中。
少年很快折返,想要将披风盖在曲玲珑的肩头。
曲玲珑一把握住他的手:“夫君批上吧,玲珑不冷。这可是纸儿特意为夫罗准备的。”
罗玄的眉蹙的更深,却依然不发一眼,强硬地将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我记得她是祖母房中的丫头,怎么会在我们园内。”
曲玲珑一脸无辜,眼波流转:“都怪玲珑,这几日夫君没有回府,所以不知道。祖母将她给了你,以后她就在我们房中伺候了。”
她似笑非笑,满脸狭促,靠到他耳边轻轻又道:“如果伺候的好,说不定就给夫君收了房。”
说完,她就想往后退,被罗玄一把扣住了脖颈,她立时动弹不得。
“胡闹,将她谴回祖母房中。”
他的声音冰冷,不含丝毫感情。
随即,他放下曲玲珑,转而面对唐咏梅:“你是叫纸儿?望江楼不需要奴婢,从今日起你还是去老夫人房中吧。”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头牵住曲玲珑,向园内走去。
唐咏梅呆呆地望着他们离去,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早就苍白如纸的脸上。她喃喃自语道:“二公子,我的名字不叫纸儿,我是咏梅啊。你不记得了吗?”
夫妻二人进了房,曲玲珑立刻倒在了床榻中,声音如蚊蝇:“好累呀,我要先休息一下。”
罗玄有再多的话想问又都只能憋回了肚中。
床榻之上的少女经过这一天的磨难,似乎真的累了。没多大一会,就发出了清浅的呼吸。
她的眼睫毛又长又密,此时静静地覆盖在眼帘上,似两只沉睡的蝴蝶。
有笑意不自觉的浮现在了罗玄的嘴角。只要她醒着,在他面前就片刻不能安静。撩拨他,戏弄他,声演俱佳。可此时,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轻悄地起伏着,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的眼光很快又被少女红艳的嘴唇吸引住。想到不久之前,他还将她拥入怀中,在那红唇上辗转缠绵。他的心不由地跳的飞快,几乎到了不能抑制的地步。
罗玄只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硬生生的斩断绮念,逼迫自己走向了书案。
曲玲珑陷入了一个梦中。梦中的她面色惨白,神情麻木。那双眼中的泪水似乎都已经干涸。
她对着遥遥坐在上首,神情冷峻的男人说道:“为什么要送我走?”
那人声音冷淡,像是雪天的冰凌:“你不是一直都自求下堂吗?我不过是成全了你。”
“可是……”
梦中的她拼命地摇着头:“不对啊,明明我们已经……”
是啊,明明她已经爱上了他,明明她已经真心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可是,为何会风云突变,要将她送给林文轩。
男人依然冷漠,旧日那些温柔缱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吧,我本当放你自由。更何况,他心中有你,定不会薄待了你。”
他讲话说完,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曲玲珑像被抽去了神识的木偶人,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哀哀地哭了起来,那声音像是在泣血:“果然啊,我在这世间就是无人要的累赘。还妄想着从别人那里得到爱?父母,姐妹尚且如此,我有什么资格再去奢求呢?”
她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我一直都是个没人要的,被嘲笑,被设计,被舍弃不是应该的吗?只怪我,怪我不自量力……”
曲玲珑的声音越说越低,低的几乎再也听不到。她麻木地朝门外走去,屋外风雪漫天,她很快消失在那一片雪白中。
睡梦中的曲玲珑被那深切的悲凉魇住了,她的额头滲出了汗珠,泪珠从眼角滚滚而下。
“不要,不要……”
她低低地呓语着,不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要能有个人爱我,就如此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