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的风雪将林府覆盖,整个府内都人迹罕至。曲锦绣的闺房内,香炉生暖烟。
铜镜外的美人,瞧着镜中自己隐隐绰绰的面容,双目低垂,遮掩住眼中的戾气。
门外有丫鬟进来。
“大小姐,刚刚有人来报,说是王三子前日里就死了。”
曲锦绣倏然一惊:“死了?凶手可否捉到。”
“好像没有。奴婢听那人说,府衙正在调查。但是他本就是个破落户,与他结仇的人也多,一时间还没有线索。”
曲锦绣扭过身子,将铜镜前的梅花琉璃钗仔细的簪进自己的乌发中。
细钗摇曳,将镜中的人儿映衬的人比花娇。
她从婴儿时就穿进这本书中。幼时并不知情,直到那年及笄之时,突然像是如梦初醒。
原来她是这本书中的女主角。出生名门,才貌双全,和大周的权臣罗玄有段旷世姻缘。
罗玄,镇国公罗程钧之子。从小便是母不详,也有人传言他为镇国公某位外室所出。
可是,罗锦绣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外室。罗玄生母尊贵无比,乃是大金的摄政长公主。
此人也是个奇女子,不但在大金威名远播,在大周也是赫赫有名。自从大金皇帝驾崩,她辅佐幼弟初登大宝,就手段狠辣,以迅雷之势扳倒了大金的诚南王。之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大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
她和罗程钧之间究竟有何纠葛,书中并没有细述。但是,她虽将儿子放在了镇国公府,却并没有与他断了联系。
罗玄本人,更是耀眼夺目。十三岁名满大周,十八岁独得魁首,之后更是一路绝尘,位及大周权臣。
而曲锦绣,终将与他相遇。两人皆是好强骄傲之人,这中间有过误会,争执,但到最后,拨开云雾见青天,两人携手走过峥嵘岁月,她成了罗玄唯一的心间痣。
罗玄一生惊艳绝才,唯一的污点就是曲府庶女,曲玲珑。但这个女人在书中,不过他人生中的插曲,根本不值得一提。
曲锦绣知道,书中的轨迹不应该随意的去改变。所以,当时她明明知晓事情的最终结果,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曲玲珑一年之后,便会销声匿迹,她何必多此一举。
但是,这次她从寺中礼佛归来,发现有些事情并没有如书中所描述一般。曲玲珑不但没有下堂,反而和罗玄之间有种莫名的亲昵。
她咬住贝齿,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挡她曲锦绣者,死。
“去差人告诉王三子妻子,他丈夫之前散布镇国公二少夫人的谣言,很有可能此次出事与此有关。让她去府衙击鼓鸣冤。”
最近,这镇国公府一直处在漩涡的中心。而二少夫人曲玲珑更是比以前还要名声大噪。
被传红杏出墙在前,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在后。连带着那平日里如圣人般,高冷出尘的罗二公子也被议论纷纷。
镇国公府,曲玲珑好整以暇的坐在楚老夫人处,捏着点心往嘴中放。
那唐咏梅用眼风扫过底下的女子,鄙夷之色漫过眼底。
她真的恨,这蠢笨之人恬不知耻,害了二公子而不自知。
曲玲珑当然知道楚老夫人无缘无故不会找她过来。但畏畏缩缩只会更让她心烦,倒不如让自已自在些。
“你可知外面在如何传你?”
老夫人一双厉眼,紧盯住底下的那女子。
“祖母,玲珑知道你今日所说为何事。但是,玲珑身处深闺,即使心有不甘,被人如此议论,但也确实毫无半点办法。”
她眨眨眼睛,又朝张氏望去:“不信,祖母可以问母亲。前日里,孙媳房中刚处置了一名丫头。她变卖了玲珑的很多东西,这其中便有此次流言中的荷包。”
“你怎么说,她此话可是真?”
张氏看着婆母风雪欲来的脸,尴尬万分,但又不得不为曲玲珑说话。
“母亲,她说言确是真的。都是那丫头惹的祸。玲珑胆子再大,也不会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
楚老夫人沉凝半响,开口再道:“可如今这王三子之妻,去府衙鸣冤,称自己丈夫死于有心人之手。”
她越说越是忧心重重:“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就怕影响了玄哥儿。”
张氏掩去眼中的得意与幸灾乐祸,苦着一张脸:“母亲说得是,这可如何是好?”
“她说人是镇国公府所杀就是吗?她能击鼓鸣冤,我也可以啊。我还要告她和她丈夫恶意诽谤,伤我名声!”
曲玲珑突然起身,目光如炬:“还请祖母成全,让玲珑去为自己申冤。”
张氏一脸震惊:“你又要出去丢脸?”
“玲珑不认为这是丢脸,镇国公府不回应才是丢脸。即使最后,查出来与我们无关,但府中的名声却早就失去。我不愿我夫君因我蒙羞。”
楚老夫人看着一脸无谓的女子,点下了头:“我大周女子,也不是不能抛头露脸。如此,你便去吧。”
京中府尹的鸣冤鼓再次被击响,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所来的女子,虽然轻纱覆面,但依然可见其容貌倾城,非平常女子可比。
她击响鼓面后,就跪于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