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微光,曲玲珑的枕边就没了人。
她有些眷恋的窝在被子里发了一会呆,才艰难的准备起床。
烧了一夜的炭火,早就没有了一丝热气。曲玲珑眉头一蹙,扬声叫道:“墨儿。”
门外的墨儿犹豫着想要应答,被身边的笔儿一记冷冷的眼风扫过,登时瑟缩了下。
“笔儿姐,要是她真把我们发卖了怎么办?”
笔儿嗤笑一声:“真被她吓着了?我倒是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昨天曲玲珑的话着实吓了她一跳。没有想到,平时愚蠢可欺的小姐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因此,她也担惊受怕,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但是,今日一早,所有的担心都因为一个人的到访而烟消云散。
她将散乱的几丝头发别到了的耳后,又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身上水红色的短袄,讥笑朝屋内望了一眼:“你就好生看着吧,我让她今天还敢像昨日那般猖狂。”
“可昨日少爷可是宿在了她房里。我怕……”
“你怕什么。她越是想要回归二少夫人的身份,那怕的更应该是她。”
曲玲珑当然并不知晓这两人的那些弯弯肠子。但此时清冷的房间却提醒她,昨天的那些话显然没有吓住他们。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原身该是多纵容,丫头才敢如此放肆。
曲玲珑的眼中如暗潮汹涌的深海,晦暗不明。
她索性将衣服穿好,磨墨濡毫,挥笔练字。
一时间,周围一片静悄悄。笔儿有些站不住,不时的朝里屋望着。
可是,屋内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曲玲珑心平气和,一手簪花小楷被她写的字体遒丽,用笔纯熟。
她生于杏林之家,从小被按照淑女教养。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该学的一样也没有漏下。如果,没有那些家庭变故,也许她也会是一个大家闺秀。
而不是如今这个历经风雨,圆滑世故,曲意逢迎的曲玲珑。
只不过现在换了一个世界,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成过眼云烟,不需要再惦念。
反正现在左右也无事,她曲玲珑最擅长得就是熬这一字。
果然,被熬的人终于忍不住了。门被开了一条缝,从屋外走进了一个水红色的身影。
笔儿尽量按耐住自己的神情,将上翘的嘴唇往下压了压。
她故作尊敬的福下身子:“少夫人醒了?奴婢刚想进来传话,就怕吵着夫人。”
“是吗?难怪炭火灭了你都不知道。难为你如此体贴。”
曲玲珑的话说的波澜不惊,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
笔儿摸索了下衣角,有些气急:“主要是少夫人的舅母一早派人来找您,说是病了。”
如若是以往,曲玲珑只要听到是那边来人了,定然是紧张万分,就怕遗漏了那人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笔儿见那人果然停住了笔,秀丽的绢眉皱了皱。她不觉有些得意,不禁将身子往上提了提。
“病了找我?难道不应该找大夫?”
曲玲珑也就停滞了一瞬,便恢复过来,继续细致的描画着。
笔儿不由心头一颤,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女人敛眉执笔,端方雅正。和昨日的美艳绝伦相比,今日的她更加清雅安静,凛然不可侵犯。
她壮了壮胆,上前一步,刻意压低声音:“从前少夫人都会宣那人来见,细细询问。走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让他空手而归。”
曲玲珑在心中冷笑数声,难怪这丫头敢如此肆无忌惮。原来是有这招在等着自己。
如此,必须来说一说这原身憋屈的身世。
曲玲珑之父为如今的工部尚书曲风恒,生有一子两女。长子曲正则,长女曲锦绣为正妻孙氏所出,而曲玲珑则为妾室林晚娘所出。
这林晚娘自小就生的花容玉貌,十里八乡,远近闻名。
刚及笄,求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可架不住她有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吃喝嫖赌,没几年就把家里败了个底朝天。
最后,一张卖身契将唯一的妹妹卖入了曲家为奴。
林晚娘倒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可某一日却被喝醉酒的曲风恒破了身子,随后珠胎暗结。
这事放任何大户人家,都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曲夫人孙如眉的父亲时任内阁首辅,曲风恒官场全靠丈人提携。
因此,为了不被人诟病,虽然将林晚娘收了房,但也不过是个虚设。
曲玲珑出生后,名为曲府二小姐,实则连个得势的大丫头都不如。
母亲胆小懦弱,父亲不闻不问。曲玲珑在曲家如野草般长大。与她那个高贵的嫡姐相比,就如野鸡对凤凰,云泥之别。
原身在这样的环境下,还幻想着能融入那个家族中去。自小到大,数不清多少次被打压,被耻笑,甚至被栽赃,被嫁祸。可她总是哭过后,又跟在他们的身后。
也因此,她蠢笨少礼的传言才会被传了出来,很快举城皆知。
曲玲珑从小就没有谁给过她爱,为此她苦苦追寻。
而林家吃了妹妹的肉,还想喝她的血。见林晚娘成了曲家姨娘,很快找上门来。
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