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一顶轿子悄然落在城西的空宅前,冷风席卷着萧索的黄叶吹过,两个轿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京中那些骇人的传闻。
一个黑衣人从轿子内走出,面纱下响起清脆的声音,“辛苦二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取些东西便回。”
轿夫牙齿打颤,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吓的,他刚想拒绝,回想起雇主的那番话,又硬生生憋回去,“好,好好,贵人您快去快回。”
黑衣人颔首,踏入空宅中,径直走到里屋。
明明是处荒废的空宅,里屋却诡异地亮起灯火,狂风刮起尘土,黑衣人脚下顿了顿,推门入屋。
屋内坐着个白衣公子,早早沏好了茶,坐在八仙桌前静静地望着来人。
“娘娘来的迟,茶有些凉了,我给您重新沏一盏。”
黑衣人摘下面纱,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看清楚屋内的人后,黛眉紧蹙着,“居然是你,云虔。”
云虔低声笑了,“看来贵妃娘娘同裴家的关系确实不错,仅仅一封仿写的信,便能让娘娘夜半时分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出宫。”
淑贵妃的面上带了怒意,“你究竟意欲何为?!”
“别急。”他将茶盏推到淑贵妃面前,上头冒着一丝丝热气,茶香味清新扑鼻,“我是来同娘娘谈交易的。”
“呵,你能跟我谈什么交易。”贵妃面露不屑,坐在他对面。
“你若想逃脱裴家的掌控,我可以帮你。”他拿起茶盏啖了口茶,隔着雾气看向淑贵妃。
“你知道多少?”贵妃冷静下来,警惕地看着茶桌对面的人。
寒风敲打着破旧的窗棂,涌进屋内,茶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似是有话要说。
云虔揣出一个小木盒,看上去有些年头,推到贵妃面前。
“此乃古时的剧毒,小小一粒,便能让一匹象瞬间毙命,若是用在人身上,便会七窍流血,死状残忍。”
谢淑看着盒子内的毒药,神色莫名,“我怎么会用这种下作的东西?”
他突然笑了。
“谢之珩一直在调查徐才人的事情,起初我以为,你与裴家合作是为了这件事,后来徐家出事,你竟也无动于衷,我便猜到了。”
谢淑手中的茶盏摔落,一时之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精致的脸上涌动,“原来徐家是你灭的口。”
“替娘娘拔了心头一根刺,娘娘怎么反倒不高兴了?”云虔讽刺地笑着,继续说道:“娘娘宫中养的那只白孔雀,洁白无瑕,干净得让人挪不开眼,若是养在我府上,我也不愿让它沾上一丝脏污。”
谢淑深吸一口气,心中莫名泄了气,语气中带了几分妥协的意味,“你想要什么?”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要。”
谢淑的眼神转为诧异,她从前真是小瞧了云虔,只当他是太子身边有几分的聪明的幕僚,并不放在心上,没成想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我会助你们成事,需要什么都可以随时同我讲,只是有一点还望娘娘注意。”
“什么?”
“娘娘想动谢之珩,我管不着,但是您屡次三番对我的人下手,让我很难做啊——”云虔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望得她脊背发寒。
她回想了一瞬,想起前几日太子大婚时东宫的“意外”,立马反应过来云虔指的是谁。
一个医女,身怀武艺,数次于刺杀中逃脱,还能从东宫豢养的那匹野兽手底下活着出来,甚至让荣安侯和云虔围着她打转,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谢淑了然一笑,“这点小事,我还是能答应云先生的。”
茶凉了。
呼啸的寒风将木门“砰”的一下吹开,前院隐隐传来人声,谢淑重新带上面纱,起身,弯下那身高贵的傲骨,“还请云先生莫要对外人透露我们的交易。”
“不是交易。”云虔抬头看她,“你本就无路可走。”
她抬眼望进空寂的夜色,月亮悬在枯树枝头,停着几只寒鸦,眺望着远方,像极了她宫中被困的那只孔雀。
行至前院,方才的两个轿夫正在四处寻找她的身影,见她迟迟未归,面上又急又怕。
“哎!贵人!您可算出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在里头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夜黑风高的,您胆子是真大啊!”
谢淑笑着安抚,“先前在这掉了东西,想着夜里再回来找找,没带灯笼,寻了好一会才寻见。”
两个轿夫双臂环抱着发抖,望着空宅门前摇摇欲坠的匾额,催促道:“好好,咱快走罢!”
*
另一边,秦空空高热不退,还在昏迷中。
被野兽咬穿的肩头不出两日便愈合了,大夫看了又看,只能感慨这姑娘身体的恢复能力真好。
只是,肩头的伤都快好全了,这高热怎么不退呢?
几日前,荣安侯差人同他说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