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空在京城中开起了医馆,替人把脉抓药,药钱虽不多,却也够后院那几张小嘴吃上一顿心满意足的肉。
“四两灯芯草,二钱半夏,三钱麦门冬,一钱酸枣,炒研末,用竹叶煎汤服。”
秦空空写下药方,递给面前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的女子,女子感激地收下,“多谢神医。”
女子前脚刚踏出医馆的门,后脚便撞到一个急匆匆的妇人,妇人咧嘴抱歉一笑,兴冲冲地进入医馆内。
“神医哎!上回你给我开的治头痛的药颇有成效,这几日头痛舒缓多了,还有心情做白水羊肉嘞!今晚去我家吃肉去!”
一听见“肉”字,后头的帘子里探出几个小小的脑袋,流着口水直直盯着妇人。
秦空空本想拒绝,却也瞧见了那几颗口水直流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蛮啊,太阳落山前记得带上你阿姊和弟弟妹妹到大娘家来哦!”妇人爽朗一笑,转身而去。
“好呀!”阿蛮猛点头。
妇人走后,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帘后响起,“大姐姐。”
秦空空转过身去,拎出一个小小的女娃,温声细语道:“怎么啦小七?”
“什么叫低人一等呀?”小七问。
秦空空一愣,随即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个词?”
小七继续奶声奶气道:“从前在外面乞讨的时候呀,那些穿的漂漂亮亮的人们总会这样说我们和青叔叔,叔叔听了总会生一会子气。”
秦空空将小七抱在膝上,其他的小娃娃也围了上来,阿蛮则是攀上秦空空的背。
“你们都是大姐姐和叔叔的心肝宝贝,是最最最耀眼的明珠。”
说罢,秦空空将脸贴着小七的脸颊,手还不忘挠挠嘎吱窝,逗得她咯咯笑,其余的小娃娃也纷纷吵着闹着要秦空空抱。
谢之珩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温馨的一幕,他那冷冰冰的脸不由得柔和下来。
“侯爷?”秦空空面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退下,转头瞧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有事找你商谈。”谢之珩淡淡道。
秦空空将身上的小娃娃都放下,她们如潮水一般涌回内院,随后,谢之珩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像来看诊的那些病人一般。
“你可听闻,古时候南域有种秘术,能使人短暂的陷入幻境无法自拔,转而看见自己生前最为恐惧的事物,直至绝望地自我了结?”
秦空空点了点头,“我曾在师父珍藏的古籍中见过,此等幻术以血为引,只有心智强大之人方可施展。”
谢之珩追问道:“可有法子破解?”
秦空空摇头,“我只知道个大概,并无破解之法,且此种幻术阴损不仁,早已失传。”
“不,如今崇觉国来犯,幻术再度出现在战场上,我方损失惨重。”谢之珩面色凝重。
谢之珩瞥了一眼她桌上的药方,沉声道:“此次前来,是想请你与我一同前往战场,破解崇觉幻术。”
秦空空转身取药,看也没看他一眼,“这是你们西夏的事情,我没有理由帮你们。”
她抽出药柜上的一个个小屉子,取出不知哪张方子上的药材。
医馆内气氛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屉子拖拉的声音。
“如果是帮我呢?”谢之珩缓缓开口,眼神中带了几分期许。
秦空空的手滞在半空,半晌没接话。
“十五月圆夜你救我一次,我帮你这个忙,就当还人情,此后我们互不相欠。”秦空空冷冷道。
谢之珩嘴角扬了扬,“那好,明日一大早我来接你。”
秦空空转过身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她说程林梧已死,但程林梧的责任却一直扛在她的肩上。
说到底,秦空空从没放过程林梧。
当夜,秦空空正准备关上医馆的门时,一阵狂风将门再次推开。
她耐心地再次将门合上,手腕却紧紧被人攥住。
来人又悲又痛,哽咽了半天,施展轻功带着她飞上高高的屋檐。
放眼望去,京城全貌尽在眼底。
“秦空空,我同你讲个故事吧。”搴云哽咽道。
秦空空并不意外,她让程青去蓬莱书院的事情,搴云应已知晓。
“很久以前,有一对父母狠心遗弃了他们刚出世的孩子,随后父母被大火烧成灰烬,孩子却侥幸活了下来,托付在了一户人家中。那户人家的主人对他极好,吃得饱,穿得暖,待到习字时,便教他经世之略,传授武艺。
但是,他始终不是那户人家的亲生孩子,他们收养他,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以便日后达成他们心中大愿。
那愿望,遥不可及,踮起脚怎么够也够不到。”
“他从未见过他的家人,他的家人都死在那场大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