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深邃的眼眸间找到自己的身影,但是可惜,瞳孔纯粹,半点不见他。
他成为鬼已经三年。
他忘记了所有。
唯一没忘记的便是唐簌和死前最后一瞬的愿望——“可惜,还没向她表白。”
本以为就这样困住,不得往生,但缘分奇妙,他一天发现自己在被灯光粉饰的恐怖房间里,昏暗幽静。
蓦然回首,她在灯火阑珊处。
但他不敢靠近,怕给她造成负担,却意外被绑定了。
“想什么呢。”
唐簌见他反而有些闷闷不乐。
“没什么。”沐然抿唇。
唐簌点点头。刚才问了不下十个人才成功,得知沐然和她同一届不同系,而他绩点很高,奖学金也拿过,但至于为什么存在感有些低。
因为沐然很宅、很社恐,他同学说的。
据说没课的时候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宿舍,整天独来独往,也不是没人关心他,只是他拒之于外。
唐簌心里有些怜惜,忽而猜想他自杀的原因,莫不是抑郁症。
“能带我看看外面吗,我突然有些好奇。”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再瞧瞧身边的阿飘,百无聊赖地看毛衣上的冰碴,生怕窥探独居女孩的家以造成冒犯。
“散步不?”
沐然没反应过来她所说的话:“什么?”
唐簌则扬起笑脸,拿上钥匙串:“透透风,见见十一点的沿源市中心。”
她想他三年来仅被困在这座小区,那么看世界的第一步就是走出小区门!
吹吹晚风,多么惬意!
——
“烦死了,怎么这么多虫子。”
唐簌又是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小虫子泄气,成了一墨点。
“要不然先回去吧。”
沐然瞧她腿上都起了好几个包。
“那不行,才走出小区没多远呢。”
这才哪到哪,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作为龙的传人,她怎么能被屈屈小虫子打败。
“可是这里也没什么景色,明早你再带我出来吧。”沐然恳切道。
“真的?”
唐簌盯着他好一会儿,发现脸和冰块似的,看不出真实性。
“那好吧。”她答应了,二人往回走。
沐然冰块的脸下是炽热的岩浆流动,晚风吹不冷,树影婆娑,路灯斜照下,一抹黄晕在肩头。
哪里没什么好看的,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是“美好”的注脚。
“但你以后不要这么晚出门。”
沐然强忍着说,怕再说几个字,他便暴露了压在心底,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意。
唐簌点点头,她心想平时肯定不会大半夜当街溜子。大城市四五点都是繁华的,但沿源不是,十一二点路上的车子都缓慢了。
沐然听闻这话后松了口气,激动地去看地上的影子,发现只有她一人,心落下。
——我们在不同的世界,我要好好藏住。
殊不知,拐角处多了一个黑影,正在一点点追上他们,稍微偏僻的人行道上,被绿化带遮挡路灯。
一个男子跟在后面越走越急。
沐然转头发现是陌生男子,裤子兜里揣着刀。
“快跑!快找保安!”沐然走到她背后,面对不怀好意的尾随男,欲挡住他。
可惜那男人生生穿过他,他只是阿飘,只是空气!
唐簌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跑起来,脚步急躁地踩碎深夜。
沐然不知道怎样做,他上前去拖、拉、曳、拽,全然没有。到最后他大声吼叫,如有刀绞。
可有什么用呢。
只有唐簌听得见。
她想起了网上教的“U型跑”,眼看要靠近小区,立刻拐弯跑到门卫室。
“叔!着火了!叔!着火了!”
她穿的居家睡衣很宽松,此刻跑动中扭起来,衣服上的小熊都扭曲了脸。
“着火了!”
保安大叔闻声出来,就发现一位年轻姑娘紧紧攥着门卫室的窗户,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
但那男子只是隔了几米,见保安大叔拴着警棍,一晃眼就跑开了。
保安才明白没着火,只是这姑娘怕他袖手旁观才说的。瞧她大口喘气,大汗淋漓,仿佛真从火灾逃离出,大叔想到了自己闺女。
“姑娘别怕,叔给你报警,抓住那畜牲。”
“谢谢叔!谢谢叔。”
唐簌累得蹲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仿佛跑了个八百米,差点苏炳添上身。
见到她完好无损地站那,沐然也松了口气,然后有些自嘲地笑了。
——还好没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