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林峰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大好。”
宇文成思从榻上坐起来,高达的尸体还在她的帐子里,林峰没有让人挪出去。宇文成思怔怔地发愣。十几天以前,他还对着她笑,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尽心尽力地去执行,他尽所有的力量向她靠近,他对她忠心耿耿,可是,她总是觉得他是皇帝的人而不加以绝对的信任,总是防着他。在外出之前,他甚至就快要娶墨香了。
那个叫墨香的姑娘,在她身边留了十年,在上元的那个夜里,他们不得不分别,高达飞驰而来帮她,可是这一别,却是永别,院子里的那个姑娘,还在等着她的新郎回来。可是她的夫君,却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总是记挂着她同林峰闹别扭的事情,时时规劝着,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尽了他最后的职责。
宇文成思捂着脸蹲下来嚎啕大哭,就像很多年前在街上被人抢去了糖果一样。宇文成思很多年没有这样嚎啕大哭了,她的声音悲痛哀恸,闻者悲伤,她不在乎有没有人看着,也不曾注意周围都有什么人,泪水不管不顾地就往下掉,人伤心了,就应该流泪的,是不是?
林峰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作主张地从背后牢牢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他知道,她能听到他坚实有力的心跳,也能感觉得到他永恒温暖的体温。宇文成思毕竟是个女人,就算见过了许许多多的风雨,算计了许许多多的人心,终究还是女子。
不过宇文成思恢复的速度,比林峰想象得快。“林峰,明天早上一早,我要去给高达挑一副棺木,要让他睡着舒舒服服的那种。”不过第二天宇文成思出门转了一圈,又改了主意,找了工具来亲自给高达改制棺木,机括花纹之类的东西,宇文成都也算擅长,成思原先看过两眼,不算精通,不过亲自动手,也算尽尽心意。
不过挑选花纹的时候宇文成思又拿不准到底要哪种,故而用了三副,预备着到了最后再挑。所以这三副棺木,宇文成思都亲自动手改了又改。大军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宇文成思每天蜷缩在马车里面,只顾着改棺木,旁的事情一概不问,宇文成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武军医看了都替她担心,不过宇文成思充耳不闻,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来。
历时七日,宇文成思终于改完了棺木,可以让高达放心地躺进去了。不过就是同一天,同一个晚上,当宇文成思放心地看着高达被放进了她亲手改制过的棺木之后,宇文成思睡下去,再也没有醒来。
第二天林峰端着牛乳进来叫宇文成思的时候,却发觉宇文成思已经没有了气息。林峰苦笑,这个世界上与他相互依靠的两个人都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一杯鸩酒,林峰选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再孤独地活下去,只有无尽的思念与痛苦罢了。所以后来,宇文成思和林峰,也躺进了成思亲手改制的棺材里面。
两日之后,长安收到了来自前线的塘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九黎铩羽而归,并且大约未来十年左右都没有力量再觊觎中原了。不过坏消息就是,主帅宇文成思在战场上受了伤,又因为伤心过度,加之天气逐渐炎热,伤口化脓,死在了报捷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