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仍被惊吓在地,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宫里出了宜妃娘娘和小公主的发丧讣告之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无人知其缘由,只他自己后来想明白,是被吓的。那时他只知道他曾经看过的一个妹妹没了,至于他曾经听到过的那一小段响亮的哭声,他无法辨其真假,也从未与他母妃讲过。再后来,就是前话了。
微风摩挲着院中的桂树,发出飒飒的声响,然后拂身而去。
许久,两人都只是沉默站着,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忽然,韩晖转身走出去了几步后,又转回来了。他咬紧牙齿问道:“后来呢?”
他的脸一半被阴影盖住,看不清过多的容色。那语调比之刚才的震怒之音,倒显得平静了几分。
他突然如此回来,暻阳愣愣地看了一眼,闪了闪眸子,沉声道:“后来父皇忍痛割爱,让红袖嬷嬷带着玉暻被弹劾下贬的柳大人出了宫。同时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在宫里宣布了小公主早夭的消息。”言语间,他一直不再敢看向他,只低头自顾自地说着。
后来那一整夜,韩晖就坐在那棵树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饮久辄醉。
天色渐渐亮起来,耳边时时传来细细小小的铃铛声。那大概是他酒喝得最多最久的一次。
因为平时公务繁忙,他很少饮如此多的酒。可今夜,他心中沉重难耐,只能靠灌酒才能缓和一二。
虽然相宜从未与他明说过她在家中的处境,可大多时候她都不在家中,也能想见几分。只是那时他也没多想,见她开心便觉得一切都好。
相处久了,他也能偶尔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孤独,一种他看不懂的孤独。这时想起来,他越发感伤她这些年过得不易,而他竟一丝不知。
想着想着,他又猛灌了几杯酒。一直这样喝到了临近晨晓之时,才被早起的武起给扶进屋去。
当他第二日醒来,朦朦胧胧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迟疑了片刻,他直接起身将其紧紧搂到怀中。一时间他胸膛的热血飞腾翻滚着,似是叫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一般。
“这件事希望你能暂时不要告诉她,父皇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亲自说与她知。”
想起昨夜临走前,暻阳的叮嘱,韩晖此刻也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久,相宜娇柔软软的声音从那片温热的怀中探出声来;“我的手臂,麻了。”
闻声,韩晖才轻轻将她放开,满目爱怜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手中握着那只嫩滑白皙的小手,来回摩挲,温柔入骨。
听说他昨夜喝了许多酒,虽然不知是为什么,相宜也没问。她只静静地看着那双略显疲累带了些红血丝的眼睛,缓了片刻,她张开那双玉臂轻轻抱住了那让她感到踏实无比的脖颈,将下巴轻轻放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柔声道:“听说你喝了许多酒,虽不知为何,但希望你放宽心,莫与自己较量。旁人都是旁的,只你自己最重要。”
闻言,韩晖紧紧环绕着揽紧她那纤细的腰身,埋进她的锁骨深处。他细细闻着她柔软的脖间散发着的淡淡的桃花香味,闭着眼睛让自己静下心来。
“兄长在里面吗?”
一平稳轻柔的女声飘入房中,不一会儿,又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问他作甚,直接进去便是了。”
三人行至门前,武起神色略显异常地站在门口几步之外,便再也不往前了。
一推门,他们便看见两个略略慌张的人正分开坐在床上。准确的说,是一个衣衫齐整地坐在床沿,一个还穿着浅浅一层中衣半躺在床上。
见他们二人这般进来,都没有敲门,韩晖的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不过他只往床里咳声收了收,便恢复了往常那般,如无痕的湖面般,平静得一览无余的面色。
见此情状,韩梁僵着指头,愣愣地看着房内气氛略略尴尬的两人。那双瞪大的眼睛中,闪着各色之光。诸如刚进来时第一眼的吃惊,进了两步后的奇怪,站定不前时的慌乱之类。
房内安静了片刻,韩梁侧脸看了看三姐,一副不知该如何言说的狐疑之色。
最后韩毓尴尬地笑笑,道:“小弟刚从边城回来,硬要拉着我过来看你,说什么兄妹姐弟好好说说话。我说让武起先过来传一声,我们在前厅等就好了。梁弟非要直接进院来,这才……”
话毕,她又用帕子拭了拭脸颊一侧,面色略显尴尬。
这番话之前,相宜早就站起身来,微微躬身行了礼。看她说得急,她便停住听她说完,才略显尴尬地笑笑,又行了礼便出去了。出去之前,她还回头看了眼床上那人,微微眨了眨眼,作羞色状。
她这一出去,韩梁便直接快步窜到了二哥的床上,一脸惊异地盯着他二哥。许久,韩毓才过来,一把将其拉起来,怪嗔道:“起来,叫你二哥起来穿衣,你这乱看个什么劲!”
说着说着,便将他推出去了。到了门前,韩毓才略带安慰性地回头望了一眼,便将韩梁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