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侯淡淡地瞧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他不知是该告诉她赐婚是早就注定的事,还是该说家中世代从军,以尊君命为天职劝她放下执拗,接受安排。
见父亲不言,韩毓只是苦笑了一声,知道了自己嫁入王府的结局已经无法改变。
她想起从小在营中和男儿一起练武射箭骑马,样样不输军中男儿。原以为女子也可以在军中闯出一片天地,没想到自己最终的命运依旧不能改变。如此,她除了苦笑一声,好像也没别的可做的了。
她站起来,轻轻道了一声:“父亲,韩毓嫁。”说完,她便跑出去了。韩梁与她擦身进来,他一听说三姐被赐婚的事便急急赶回府中。
“父亲,三姐她这是……”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陛下真的要三姐嫁给三皇子吗?”
韩侯只是低着头,又是一声叹息。原本经过大儿韩炯战死一事,他已经放下了作为父亲对孩子们的各种要求,包括婚娶,他都愿意他们自己寻合意的。只是许多事情,天不随人愿。
“父亲,三姐她这样性子爽朗的人,如何能待在那规矩一大堆的王府啊!”韩梁垂着嗓子,一脸不愿,“父亲!您说说话呀!”他一把抓住韩侯的衣袖,声声哀求着。
“自古君命不可违,你要为父说些什么!”韩侯将袖子一挥,十分沉重又无奈地坐着。
听到君命,韩梁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自小长在军营,自然知道什么叫将令不可不听,君命不可不从。
虽不在一个营中,韩梁也时常听到营中将士夸赞三姐如何英姿,如何绝技,如何超凡脱俗,不输男儿。这等女中豪杰,如今却要没入皇族之流,饱受繁文缛节所累。
如此,即使撇开姐弟之情,他又如何能不为之感到可惜呢!
韩毓在营中待了整整一周。
一周后,她从容戴上凤冠,穿上霞披,盖上鸳鸯盖头,坐上了王府的迎亲花轿,真正嫁入了王府。
将军回来之时,已是韩毓成亲一周之后的事了。
荧荧的灯火沉默地打量着这北地的世界,晚风吹上城楼,不时让人有股寒意席上心头。
那时,他正站在北地的城楼之上,迎着徐徐的凉风,念着远方的人儿。
“将军,宫里来了圣旨,请将军速去接旨!”来人如此通报着。
韩晖跟着将士,一阵莫名的紧张之感席上心头。
他站起来接了圣旨,细细抚摸着,脸上淡淡泛起一波悦色。原本他就打算即日启程的,即使没有陛下的这道召回圣旨,他也会在处理好边地的军务后启程回京。只是如今有了这道圣旨,倒让他回京之路变得名正言顺。
抵京之时,良王与北安侯之女成婚之事便传入了韩晖耳中。他急急赶回侯府,见父亲默然点头,便知确有其事;又闻三妹自己应允,他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夜深之时,韩晖在王府和良王喝了一晚的酒。
杯至唇边,他突然问道:“你为何娶我三妹?”
“……”
那人只是看着远处,没有说话。他想着那两张熟悉的脸,自嘲地摇了摇头。
见他这般,韩晖眼神微微晃动着,脸上浮上些许愠色,压着音量,道:“你若是不愿,为何不拒绝?”
暻阳看了看他的朋友,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该从何说起。停了一会,他终于开口:“你觉得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父皇记得我的婚事,给我配了如此良配,我还应该说些什么吗?”
说完,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晖闻言,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待毓儿,她生性爽朗,不拘一格。你切不可使她受气,不然,我定不会饶你!”
良王放下酒杯,拱手道:“你我交情,令妹我自会善待于她。只是我也求你一件事。”
“何事?”
“我求你好好待她,莫要辜负她对你的情意!”
“她?你指的是……”
良王抬头直直看着他,似乎在说,你知道的,何必再问。
“我如何待她,已与你无关,还望你好好清楚清楚!”不知为何,韩晖这会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请求。
“你若待她不好,定会有人收拾你!到那时,你可莫要后悔!”
“噢。”韩晖不以为然地举杯饮尽,似是你在虚张声势的意味。
看着他这般放松之态,暻阳想起父皇说的事情,只得笑笑,摇了摇头,道:“我看你能轻松到几时!”
我这前狼走了,你就卸下劲来了,后头可有的受在候着你呢!
他心中这样想着,竟越笑越深了。一想起他成婚后进宫拜谢圣恩时,父皇与他说的那些个计划,他就忍不住为他的朋友求好运。
人人都觉得皇帝颜正肃状,不苟言笑。可那人在玉暻的事情上,可一点都很含糊,是言辞表演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