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投影幕。
暗红色围栏上长满爬山藤,绿植密集,像一个小型的热带雨林。
两条白色长椅摆在正中央,夜色浓重,繁星闪烁如银河。
这是节目组布置的活动地点了。
所有嘉宾,要聚在这里玩真心话小游戏。
小游戏有点像击鼓传花。
音乐停下后,随机跳动数字的机器上,显示谁的座位号,谁就要现场抽取一个问题回答。
同时,每个嘉宾,都可以在现场选一个人,提一个问题。
八人落座。
时悦的正对面是晏殊禾,视线一偏转便能看到他。
而她右手边,坐着江水流,他选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
“所有嘉宾,都必须正面、诚实的回答问题。”
导演握着话筒,站在黑色夜幕和白色投影布前。
“我们节目组,认真做过所有人的背调。说谎的人,很可能会被直接戳穿哦。”
第一个倒霉蛋,是简槐也。
他侧头笑了笑,看了眼邓念儿,走上前。
“目前女嘉宾中,你想和谁约会?”
导演把他抽到的问题,念出来。
简槐也没有回答,反而第一时间侧头看向邓念儿。
这并不在邓念儿的意料之中。
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落下黏稠的阴影,羞涩而专注,正紧紧的、眼神灼热的盯着惊讶的女人。
眼神被捕获,邓念儿的脸上逐渐泛起绯红,
“这还要我说吗?”简槐也嘴角上扬,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邓念儿。
他长久的注视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透亮,目光虔诚而纯净。
在众人起哄时,少年睫毛颤抖,却恰当、突兀的念了一声她的名字,“邓念儿。”
微凉的夜风拂过,邓念儿抚起耳边的碎发,心跳如擂鼓。
摄像镜头记录了这一幕。
弹幕已经沦陷了。
时悦吃瓜看戏:【这人好牛啊。不愧是爱情骗子,玩弄感情的高手。】
系统羡慕:【要是我的宿主是他就好了。】
时悦:【……?】
【什么意思?】
系统装死了。
第二位是晏殊禾。
他显然并不想回答问题,浑身都充满了抗拒。
选问题时,他黑着脸,眉头皱起。
“在场和你渊源最深的人是谁?为什么?”导演掷地有声。
晏殊禾简直怀疑,这是节目组故意安排好的。
他听到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冷冷的瞟了眼导演。
很不爽的样子。
过了许久,久到连最漠不关心的江水流都将视线对准了晏殊禾。
“时悦。”他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呢?”
导演追问,毫不畏惧晏殊禾目光中的威慑。
“高中时,她是同桌……”他轻声说。
晏殊禾扭头,定定的看向少女漆黑瞳孔的深处,恍若未闻。
高中时,晏殊禾在学校里,简直是“皇帝”一般的存在。
——虽然描述过于中二,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同学崇拜他又想成为他。
老师畏惧他,又对他不屑一顾。
晏殊禾顶着个“校霸”的头衔,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他会因为难过而逃课。
因为想看到父母为自己生气的样子,而故意考试考0分。
会故意装病,希望父母放弃了重要的会议,来证明他们爱自己。
可是,他们从未没来过。
这其中的缘由,复杂且难以描述。
可以用“太忙了”敷衍过去。
也可能因为其他更黑暗、现实的原因。
很多东西,苛求也不一定能拥有。
这是晏殊禾十七岁时,明白的道理。
更何况,平心而论,连晏殊禾自己也承认。
他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
同龄人还在炫耀名牌鞋子时,他已经在家中的车库中穿行。
挑选豪车,轻飘飘得像选一件衣服。
他英俊,聪慧,有着足够优秀的履历和天赋。
可讽刺的是。
晏殊禾知道,即便自己是个傻子,父母也能包装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出来。
他们并不在乎他是什么样子,喜欢什么,是否努力。
更在乎他是否配得上是他们的孩子。
晏殊禾觉得自己像一个华丽、冰冷且漂亮的挂件。
在那个年纪,大部分人高中生还活力十足,对未来充满了想象,对爱情充满憧憬。
总觉得一切还刚开始,充满了希望。
可在晏殊禾眼中,一切都太过简单。唾手可得,轻松得毫无挑战性。
晏殊禾十七岁。
没有爱,也没有目标。
当时的心情,直到很久之后晏殊禾还历历在目。
他百无聊赖,内心躁动不安。
时常坐在跑车上,看校门口同学投来的各样目光,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却空洞,冰冷,厌烦到极点。
“真无聊啊。”这是晏殊禾十七岁时,最常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