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日又见陆秉坤那衰仔,安娜做了一夜噩梦,起来食早饭时,便想换换脑子,开了电视换了几个台都在讲同一件事——影后马敏仪车祸生死未卜!
安娜听得心烦,关了电视,眼前还是马赛克都挡不住的血腥画面。干脆起身去书房看书。
书房桌上倒扣她先前未读完契诃夫,她坐稳拿起,眼神却瞟向右侧每日卡拉米取来更新的最新报刊杂志,放在最上那本封面花花绿绿,安娜长久不居港,对港地明星不熟,八卦也无甚兴趣,几乎不看娱乐明刊,今次却鬼使神差拿起。
封面人物竟然是“风月女神”马敏仪,安娜本想放一边,却忍不住读了起来。
报道讲她出身棚屋但貌美,顺利港姐冠军毕业,做主演走红毯,好不风光,是无数少女楷模。话锋一转却见讲她昨日录影后酒宴出来心神恍惚,途径浅水湾道时失控撞车,发作昏迷至今未醒。又捕风捉影放上数张模糊照片,猜她昨日酒宴侍奉几位大佬,细数她插足珠宝大亨与师姐姻缘、周旋于外籍高管、新安义坐馆等多段“恋情”。遑论她与新安义坐馆矛盾重重,上午相见,晚上便出事?是她彻底惹毛坐馆,还是合盛合或拾陆K趁机陷害?
还有猜想摆出了当年绑架案!猜是顾家伺机报仇!
她越看越烦,将杂志一扔,却又忍不住打开电视,果不其然新闻时间一过,各大电视台又食人血馒头,放她大尺度旧作。安娜越看越心寒,影后又如何,照样要在摄像机前脱衣给万人看,搔首弄姿的背后不知几多心酸。她昨日还笑她背靠金主妄想逃离,今日却感同身受如何不逃?陆秉坤那崽种怎么可能将她当人看?明刊报道就如此多,未讲的日夜不定更难熬。
安娜知自己该关上电视,做些其他别再内耗,却忍不住一个又一个不停看下去,好似精神自残。
阿才讲顾家送她选港姐捧她做红星是不安好心,她不是天真女囡,也深知家贫却貌美放在女人身上不是好事,可她以为阿天对她毕竟几分真情,至少不会让她落得她阿妈那种地步。干脆一杯牛奶送服安定,睡过去了事。
她懵懵睡去,梦见多年未见的阿妈。
安娜有些喘不过气被压醒,果然醒来胸前有人作怪,吓得她整个人往上一缩撞到床头!
“阿姐,醒咗?”顾天之抬头右手攀上她后脑轻柔,“吓到你?”
“没,只是意外,你怎会来?宋雨那里……”
“她今夜和她妈咪去乜太太局,可算解我锁链!”顾天之在她怀里撒娇,“昨日只见阿姐在台上,老豆盯得紧,都未来得及后台与你讲句加油。”
安娜扯起微笑:“看到你在台下就已足够。”
一句哄得顾天之心花怒放,又起了劲。安娜倒是比往日更多了些回应,她白日看多了马敏仪过往种种,若她不想落得那步田地,那哄住顾天之绝对是条良计。
哄他尽兴,安娜被他抱在怀中逗弄,他用枕巾帮她抹泪,“阿姐睡梦中也在哭,怕不是也梦到你我欢好?”
安娜难得激出的真兴致被他浇灭得干干净净,她知顾天之最不钟意听她讲旧人旧事,也知顾家付给她阿妈满箱大金牛,只为买断她离顾家远远的。
可她没返港便罢了,她回来了还不见亲妈,实在不孝不悌。
安娜迟疑再三,想阿天此时心情好又心软,许会应她,“阿天,我梦见我阿妈,你知不知她现在哪里?”
“不知。”顾天之刚还温情脉脉的语调便冷了下来。
安娜也知顾天之不可能会知,但顾陆之必定知晓,她手按他胸口,“阿天,可不可帮我问问你阿兄?”
顾天之这些时日被老豆和兄长规训得头痛,尤其顾陆之长他不过十岁,比老豆还严父模样,他可不去触霉头!安娜再撩拨他也没了旖旎,干脆起身冲凉,“阿姐,我难得来,别提扫兴人。”
安娜心凉半截,坐起身刚好看到表,才发现闹腾到现在居然才快要十一点,又提心吊胆起。安俊才若有空就会在午夜前来看她,若忙就会安排细佬凌晨放花。还未到十二点,她不知他今夜会不会来!
坏事不禁念!安娜才匆匆披好睡袍想要找借口哄顾天之出来,就听见了熟悉的敲窗“哒——哒——”
安娜僵在浴室门口不敢动,很快传出叫骂打斗声,她吓到发抖,直到里面传出那种熟悉可怕的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她咬破舌尖让自己回魂,就如同当年她不能让阿妈被客打死般,她不能让安俊才把阿天打死!顾家惹不起拾陆K,绝对会叫她陪葬!
她打开门扑上去,“别打他!别打了!”
安俊才本就打得上头,安娜扑过来的样子让他忆起当年绑架时她也是这般不怕死扑在少爷仔身上,气到险些对她也动手,及至见她左脚踝褪色红绳——
安娜跪地将顾天之撑起:“阿天,阿天?你唔事——”
啪!——顾天之对着安俊才手无缚鸡之力,对着安娜倒是来了脾气,一巴掌打得她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