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叶子潇心下大恸,她仿佛明白了当初的自己,封心所爱,力图去小洞天寻求解决之法的那种心情。
自己尊敬的师尊是否是真正的爱徒之心,自己侍奉的天道凡心是否是真正的可以依托,渺小的自己能一手掌握的命运比眼前的花火还要稀薄,那种我命不由我的感觉,深深地让今日的叶子潇也感同身受了那种窒息。
而且,哪怕搞不清楚自己是依赖,还是纯粹的向往,她还是在不知情的时候,悄悄地进行着一场,连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暗恋。
叶子潇一脸严肃地想,当下亟需解决的,是我叶子潇日渐增长的对于自己安身立命的能力的渴求和无法突破的各种困境之间的矛盾。我应当先寻回自己能够支撑起一片天的力量,然后坦然去面对自己现在纠结如麻的各种情感问题。
我是痴迷渊岳的容颜,是贪恋和他在一起的好处,还是畏惧重新修炼淬炼灵根的痛苦,亦或是,我自己,只不过想被一个人毫无底线地偏爱,毫无理由地偏袒,我是不是,只是想被随便谁,坚定地选择…
反正,先去取回自己的金灵根。
金灵根属火,当初去异世界的时候,叶子潇还控制不好自己偶有外泄的灵气,由于担心自己成为一个时不时引发大火的纵火狂魔,叶子潇便求渊岳取走了金灵根。
那个过程很疼,感觉她也不是很想回忆。
总之,当她按照自己偶然在藏书阁里寻得的《小洞天游记》里的描述,对自己进行了取灵根、消记忆的一众操作之后,她便只身去了那个天府洞天,竟然是真的,就到了彼岸的另一个异世界!
叶子潇看了看渊岳,又看了眼凤宿,此刻凤宿似乎是有些体悟,正静静地闭目入定。
叶子潇的记忆已经回笼大半,她也知道,这幽冥谷底毗近地心,灵气充沛,是个难得的修炼圣地。但是这火山谷本就是来供灵器峰炼器用的,所以也不会对外开放。那些意图靠自己的化神威压来谋求此地修炼许可的也一并被渊岳给收拾了。
但是这次在此间的体悟,再加上渊岳些微的庇护,凤宿师兄突破至筑基大圆满是没什么问题了。
所以,叶子潇也没有打扰凤宿,她已经在那段过往人生里,打扰得有点过于莽撞了!
她朝渊岳点点头,示意他和她一并出去。渊岳安安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给凤宿留下一道灵识。
见叶子潇诧异地看向他,渊岳解释道,“谷底灵气淤积,若无我在此间运转,这位小仙是撑不起这个结界一个时辰的。这灵识护他入定,稍后,也会送他出去后,将此间回归原样。”
叶子潇不再多言,轻轻抓住了渊岳的衣角,任由他凭借缩地成寸的仙法,带自己去了宝丹峰。
她有时候,对渊岳的心情真的很复杂。人有七情六欲,渊岳是天道凡心,既然是凡心,也就意味着渊岳本就承载着这天道本就有的各种繁复的情绪。悲伤、愤怒、厌恶、嫌弃、憎恨、亦或是欢喜、兴奋、幸福、感动。但是渊岳却不可以表露出任何一种浓烈的情感,不然这后果,便是情绪的承载体无法消受的。
天道无情,但也不愿多沾惹罪孽。
渊岳作为天道凡心的化身,需要自己这个抑制器,来实现稍息的放纵和松弛,其实本就没有错。
“错的是我”,她想,“错的是我有了过多的情绪和过于微薄的力量。”
错的是,微渺若蝼蚁,却去奢望了地久天长;普通若凡尘,却去渴求了明目张胆的偏爱。
渊岳在去宝丹峰的路上,简略地介绍了一下,为什么会把叶子潇的金灵根放在宝丹峰那里。
“你是金灵根,本就更适合炼丹修行。当初你来静虚宗拜师,直直地冲着太琅去了,却也不曾想过合适不合适。”
他似乎想起了当初那个莽莽撞撞,总是行动比脑子快的小姑娘,眼里竟然还有几分怀念的笑意。
“但是,那时你下定决心,哀求我和太琅,说是恳请一个终止这命定之数的机会,去感受一下不用被顾忌、担心和自卑携裹的日子。我跟你师尊也同意了。”
“你终究是年纪尚小,我也未曾想过,你会出现得那样早”
也那样狼狈…
渊岳虽然让叶子潇恢复了记忆,但是私心作祟,他只是让她恢复了那些关于山海村之后的记忆。
叶子潇并不是山海村出生的孩子,山海村是不会有新的生命出生的,也不会有新的修仙得道者出现。这是他跟太琅之间的约定。
但是当那个在灾荒之年,饿殍遍野里,跌跌撞撞穿得破破烂烂的女孩,带着自己的母亲拼着最后一口气争抢到的一口口粮,莽撞地闯进了山海村的山门结界。
渊岳只能说,凡人有时候那种无私执拗的爱,总是会敲开一些本不会开的门。
但他还是不想,让她过多地想起,那种饿得烧心烧肺的感觉和与亲人在人流中走散的近乎麻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