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夏日燥热，高专内蝉鸣不觉，我永远在车上睡着，永远准备着祛除咒灵。
太热，太燥，太闷，太压抑。
一段烦人的时间。
奇怪的情绪久违地充斥着我的心脏。最近做梦的频率已经停留在两三天一次。
我抬眼，高专里树木繁茂，阴影之处却让人不舒服。
我把这一切归咎于天道对我精神的影响，在梦境和现实中不断刺激我的精神。
我没有想过出事的，会是别人。
又一次通宵，我坐在路边，快要破晓的天和乱糟糟的街道。
手机屏幕解锁后，是一条新的消息。
【夏油杰】：我做梦了。梦到你那次出任务被那两个人推进火场。
【夏油杰】：你现在还好吗？
【我】：啊？我没事的，刚睡了个好觉。
【我】：最近压力太大了才会做梦吧。
【我】：等回去我来找你。
【夏油杰】：没事，可能是没睡好。补个觉就行了。
那时我也并不知道，我们都在用欺骗来安慰彼此。
也不知道，这样的梦他做了很多个。
两个被噩梦折磨的人，说着没事。
关掉手机，头顶的路灯已经灭了。
因为太阳即将升起。
我起身，走在黎明未到来前的路，步步向前。
没电的手机自然也再收不到消息，独行的路上，错过的是硝子分享的歌单，还是五条悟的邀约。
平静忙碌如一滩死水的日子被打破。
或许从很久以前，就有沸腾的火星被扔进去。
灰原雄的死讯传到我这里时，我一剑斩破咒灵的身躯，剑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的消息先被看到。
等赶回去，五条悟还没到。
七海建人走出来，脸色憔悴，还带着没治好的伤，血迹明显，眼底灰暗，他朝我点头算是打招呼，匆匆就走了。
我迈步进去，夏油杰背对着我，背影寂寥，这次他的身影完全浸在黑暗里。
“你来了。”
他转过身，嘴角想牵起一个笑，却显得勉强。
夏油杰眼底青黑，制服褶皱堆叠，整个人颓靡又凌乱的感觉。
我们好像是有些时候没见了。
见到了总是匆匆一别，又或是和五条悟一起，三个人聚在一起补觉。
闷热的房间里，甚至没有人记得开空调，只有不会停下的风扇在转。
我们彼此肩挨着，躺在铺了被子的地板上睡个天花地暗。
硝子会进来帮我们开空调。
迷糊间睁开眼，风扇嗡嗡的转动声，综发少女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她微微讶异，把烟夹起放下，然后朝我笑。
我侧脸重新闭眼，最后只看到同样偏着头睡着的白发少年，白色的睫毛，高鼻梁。
他的手无意识地搭在我的脸侧。
于是世界又只剩下了嗡嗡声，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
我们三个互相看着彼此，说话的时间都很少。
所以，在我未曾注视的地方，夏油杰已经累成这样了吗。
还是说，灰原学弟的死对他的打击过大。
我莫名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着他。
夏油杰也没有再勉强自己笑出来，他低头，一缕头发垂落。
“我在想。”
“如果名为咒术师的马拉松比赛。”
“尽头是同伴们堆积的尸体呢。”
他的声音放轻，似乎是无意识地呢喃。
我这回是真的，莫名说不出话来，一句也说不了。嘴像被封住。
我只能抬手给他一个拥抱，在他的肩上轻轻摇头，意思是“不会的。”
五条悟找到我时，我坐在高专墙头。
残阳如火如血，拉扯撕裂着云层。
他插兜走来，见到我后把手拿出来。
逆着光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蓝色眼睛，眼前突然闪过高专的一幕幕。
而平日跳脱的五条悟意外地沉默。
片刻后，他开口。
“走吧回去。”
他甚至张开双臂，笑容大喇喇地挂在脸上，没心没肺的样子。
“亲自来接你欸。”
我朝他的方向往下倒，坠入一个怀抱，熟悉的味道把我包裹。
调笑的声音响起。
“你是重了还是轻了，怎么抱起来不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