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远处正站着一少年,他眸光清澈,似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朋友,里面荡漾着笑意。
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那少年面皮白净,粉若桃花,他嘴边含着笑,艳丽中又略带着一丝邪气,赧然便是那无心。
路南枝的手脚发软,胸口一疼,又是吐出一口血来,她想掉头另寻他路,却已使唤不动了手脚。
无心的笑容越来越艳丽,面容却不甚清晰起来,此刻的路南枝已浑身没了气力,唯有一颗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路南枝叹了口气,终是没能逃出这虎口,这样想着,心头便是一片灰霾,腿脚再也站立不住,眼前彻底一黑,便倒头朝地面栽去。
再次睁开眼时,路南枝以为自己又转世投胎了,却不成想已经回到了明月楼。她喉咙里干得发紧,想坐起身来找水喝,却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便只是挣扎着靠坐在床上。
不多久,路南枝便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她寻声看去,却见一唇红齿白的小人儿严肃着面目上了楼来。
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莫迟微微一愣,随即面上便爬满了喜色,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放了下来,他见路南枝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又皱起眉头说道,
“刚醒来也不好生躺着,是嫌自己命长?你可知若那些人再用上些内力,便是大罗神仙也难将你救回。”
路南枝听出话里的关心,便用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声音沙哑的说道,
“劳烦莫迟师兄倒杯水来,南枝先行谢过了。”
莫迟竟再未说别的,只倒了水递过来,路南枝接过直把杯底喝了个干净,这才痛快的呼出一口气,问道,
“莫迟师兄当日被无心所伤,不知伤势如何了?”
“我并无大碍,只是被袭晕了过去。”
听了这话,路南枝便放下心来,又问出心中的疑问,
“当日我已无路可逃,不知被谁所救?”
“无处可逃?有顾醒风在,何须逃跑?”
说着,莫迟又冷哼一声道,
“顾醒风这招螳螂捕蝉玩得妙极,为了将无心一网打尽,竟将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路南枝听得一愣,随即便想起那似是被人翻动过的干草垛,想是那时顾醒风便已跟自己的人取得了联系,她心中一动,便问道,
“醒风师兄早已提前做好了安排?”
“安排了又如何,还不是又让那无心逃了?你又受得这么重的伤?他自己也摔断了腿,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莫迟语带不悦的说着,路南枝略一琢磨便想通了整个事件,只是中间出了岔子,才会有此结果,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解释道,
“醒风师兄断腿皆是为了救我,那日我被无心打下悬崖,亏得醒风师兄舍命相救,如若不然,我也早已没了性命。”
莫迟仍是面带愤色,刚要出声反驳,又听得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一同望去,却见何安提着食盒走了上来。
何安一上楼,便看到路南枝已经醒了过来,眼角立刻堆满了笑,刚要出声,又瞥见莫迟也在,手脚便立时拘谨了起来,规规矩矩的拱起手道,
“莫迟师兄好!”
莫迟点点头,咽下了嘴里的话,只嗯了一声,却板起脸来。
何安一向心中有些惧怕这莫迟,别看他年纪小,那神态气度简直跟莫看掌事一模一样,如今见他又板起脸来,以为是恼怒自己扰了他两人的谈话,更是心中提起了小心。
何安又看向路南枝,语气中带着愉快,
“南枝师姐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路南枝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来,
“我这一病,倒是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何安放下食盒,又道,
“这叫什么麻烦?师姐切莫说这样的话。”
说着便从盒中取出饭来摆到桌上,
“师姐吃些饭吧,这些日子你又瘦了不少了。”
闻到饭香,路南枝倒是真的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挣扎着要下床,何安见状忙过来搀扶。
路南枝见莫迟仍板着脸,知他这般责怪顾醒风只是心疼自己,却是嘴上不说,她心中热乎乎的,便去拉他的白色长袍,
“莫迟师兄还未吃饭吧,不如同我一起吃了再回去?!”
莫迟一甩袍子,让路南枝抓了个空,只道,
“这饭怕还是不够你一人吃的!”
说完便转身下了楼。
路南枝叹了口气,只得自己坐到桌前,因是有伤在身,饭菜也极其清淡,只一碗白粥外加两盘青菜,虽是这样,她吃得也是极香。
何安见莫迟走了,这才坐下来,脸上也没了拘谨,
“莫迟师兄向来都是这样外冷内热,南枝师姐不知,你昏迷的这段时间,莫迟师兄几乎每日都来看你,他可是比谁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