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嘛,小理~我可是来帮你的~”
这样说着的秀元一翻手,一片冰玉似的吊坠从他手中落下,掉到了夏理额头上:“如果是现在的你,应该能够承受里面的东西了吧”
夏理最后只记得他褪去戏谑的深黑眼眸,紧接着是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如同滚烫的岩浆口落下了一朵雪花,瞬间平息了所有的热量,整个人一下子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看着陷入沉睡的女孩子,秀元轻飘飘的落到她身边,半透明的手指拢起几缕发丝,勾起,而后落下,他怀着从未流露出的怜爱之意,看着她稚嫩安详的脸庞,难得正经,叹息:
“辛苦了,欢迎回来,理”
……
外面,把水盆和毛巾端出去的巴卫,遇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鬼切,他踏着矮齿的木屐,腰间配刀,行走间带起雪白整洁的外衣和及腰的漆黑长发,金色的纹路勾连在他的衣摆,眉目俊美,比起刀剑的妖怪,他实在更像平安时代的风雅公子。
即便如此,当他抬眼看你的时候,绝不会让人想到“锐利”之外的词语。
在那雪白的皮囊之下,散发着浓烈的、巴卫熟悉的、曾属于大妖怪的血腥气。
“主人身体如何了?巴卫君”
他停下,眉间露出一丝关切。
“还在发烧。根本降不下来,等会我再去问药草的妖怪打听一下其他的药物”
巴卫摇了摇头,反问道,“倒是外边怎么样了?已经开始了吗?里面那家伙可是一直很挂心灵地的事情呢”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那个笨蛋人神肯定早就冲出去了。
鬼切带来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奴良陆生决定迎战了。决战就在今晚”
巴卫咂了咂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切,那个半妖终于下定决心了啊,真是婆婆妈妈的,急死人了。要是输给这种半吊子的狸猫,奴良组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
没有对此做出反应,他根本不关心那种事情吧。贵公子般的刀剑的妖怪立在主人的屋门前,手放在推门上,又放下。
“不进去吗?”
本来要离开的巴卫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如此问到。
鬼切摇了摇头,放低了声音:“不。主人已经睡着了。我就在此处等着她醒来就好”
“……”
长着利爪的手突然抓紧了水盆,白色和服的狐狸神使转过头,使得鬼切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真是忠心啊。你”
“人类的寿命可是很短暂的。投入太多的感情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动”
巴卫这样说,“就算是你,又能留在她身边多久呢?”
鬼切愣了一下,沉眸:
“在下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从他被小小的主人拔出本体、召唤于世之后,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不知从何时已经变成了现在这种、互相信赖、不需要言语也能心灵相通的关系。
曾经在偌大的花开院家,只能依靠着彼此活下去的两人。
今后也会如此吧。哪怕无人说出口,这两人也已经默认了这样的约定。
所以
“……直到主人不再需要我。直到那时为止,我都会守护在她身边”
鬼切这样回答了。
他颀身玉立,长长的影子投在纸门之上,如暗香疏影,白槿花开。
“我是除了战斗别无所用的妖怪……无法像巴卫你那样妥帖的照料主人,我一直很感谢这样的你”
巴卫听到了身后妖怪的话。
……那亲密的、仿佛泾渭分明的话语,无意间彰示出那两人于长久时间沉淀下来的深厚感情。
“……因为那家伙是土地神代理,仅此而已”
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呢,巴卫丢下这句话,径直走开了。
是的,仅仅是因为……御影选中那个阴阳师做了代理人,仅此而已。
神使离去,此处重新陷入沉寂,鬼切闭上眼睛,像是入鞘的刀剑,等待主人的使用,他静静等待着房间之中的少女苏醒的时刻。
等待,她呼唤自己的声音。
只有,一只雪白的蝴蝶在远处飞过,落下一点发光的磷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