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久,渐渐暗淡,可无人有闲暇去管,任由它焰火微弱,蜡泪堆叠,最后随着袅袅黑烟彻底熄灭。
春风拂岸堤,盈月静谧倾泻着如水流光,淌在垂柳悄悄发出的嫩芽上,捧起勃勃生机。
渐渐,随着一轮又一轮的春风,日晖愈浓,随风飘荡的飞云引来春雨夏雷,萌芽生长成了满树葱茏,浓郁的绿色遮天蔽日,盛夏蝉鸣,日夜不休。
澜瑛阁麾下军队势如破竹,自发兵至今不过半年,已将永陵疆土大半捏入手中。
后方城池亦是稳扎稳打,战后重建有序开展,最开始拿下的那一批,百姓已然安居乐业,战火纷飞竟似前世。
与前线处处断肢残骸的场景,仿若两个世界。
离京城越近,仗打得就越艰难。
最明显的,便是敌军之中武功高强的灰衣人越来越多。
相对应的,南宫姣就必须派出澜瑛阁高手去制衡,不然身怀武功之人与普通人差距太大,普通士兵再多,也是白白送命。
到了现在,每一场战役,南宫姣都会亲自出战。
就算如此,入英灵祠的人还是急剧增多。
她再厉害,拖住十人已是极限,可敌方灰衣人,却好似源源不断般,成百上千。
又是日落时分战火停歇,南宫姣拖着长戟,精疲力竭随军回营。
其他战士此时便去疗伤,她却一刻不歇,直入主帐。
这样的时候多了,她的桌案坐榻前便多了一面屏风,屏风两边挂帘,合并起来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又不会过于妨碍光线透过。
空熠在屏风后为南宫姣包扎。
南宫姣任由他动作,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若不是身体紧绷的肌肉,空熠都以为她真的完全没有感觉。
耳边是屏风外众人讨论的声音,南宫姣不时的应答会带起肌肤的些微震动,空熠看着手下的累累伤痕,动作越来越慢。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南宫姣感觉到他动作变慢,在众人谈论的间隙偏过头,耳语:“可是好了?”
空熠倏然回神,不知怎么的不敢迎向她的目光,低垂眼帘摇摇头,“马上。”
南宫姣稍感奇怪,但底下接连响起的“主上”让她无暇深究。
处理完伤势,空熠照旧先行回寝帐。
帐内胡榻边床头床尾紧挨着两个冰鉴,随着机关摇扇的扇动源源不断将习习的凉意送来,胡榻上头铺着蚕丝竹席,团花纹的薄被覆于其上。
不知不觉,挨着榻边儿的被沿在他手中拧成了一团,脑海中一闪而过模糊的画面让他头疼欲裂。
不多时,空熠忍耐不住,伏于榻上剧烈喘息,浑身肌肉崩得跟石块一样,冷汗不住往外冒,面容苍白如纸。
待稍稍缓过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帐内一片昏暗,只几缕月光攀过他狼狈不已的身躯。
空熠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谁!”
“少主。”
一个青衣人影走了出来,立在地心,担忧地望着他。
“詹添?”空熠支起身子,眉头死死拧起。
詹添叹了口气,“少主,上回我说的您不信,定要说谷主诏令就是为了天机谷,如今您长久在外,身子扛不住终于发作,还当我是唬您吗?”
“究竟怎么回事?”空熠压抑着喘了两口气,“你必须如实说来。从前我在天机谷时从未发作过,怎么可能到了外面……”
“少主,正是因为您长久不归谷,没了谷中滋养,这才扛不住发作了。”
“什么滋养?”空熠依旧不信,“师父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控制,还拿什么在谷中不在谷中做筏子,詹添,天机谷中人从不打诳语,你怎么也和那个老头子学坏了!”
詹添一时默然。
少主乱打乱撞胡说一通,确实说对了一半,可是少主症状确实只有回到谷中才能由老谷主缓解,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掖手肃容,“少主,您自得天道宠爱,于天机占卜之道上天赋异禀,可世间向来没有白得的好处,得到什么总也会相应地失去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