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缓缓朝他们扣下。
他们起兵的名义是清君侧,她也确实打算先将灰衣人彻底除去后再谋其它,到时没了最大的阻碍,登上至高的位置便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她也确实在沿着这条路一步一步地走,无丝毫行差踏错。
可随着纳入澜瑛阁版图的城池越来越多,随着士气渐渐高昂,南宫姣却越来越觉得,他们仿佛迈进了一个圈套,且每胜一场,就往这个圈套里迈深一步。
但箭已离弦,再无回头之路。
她不可能停手。
这种直觉她不曾与军中及阁中任何人提过,只是因此多次询问催促镇国大将军审问进展。
萧晟二人以为她着急得到结果,害怕迟则生变,并未往其它地方想。
于是每日里,在军营主帐时,她与其余将领一同兴致高昂地安排战术,可当回到寝帐,种种忧虑便如阴云笼罩,让她时时不得安宁。
空熠察觉了出来,担忧地问她。
她一开始并不想回答,这种预感毫无根据,只是她一人的猜测,多一人得知,便是多一份忧虑。
可她瞒得过下属,瞒得过将士,却瞒不过日日相处的枕边人,尤其他还全身心都放在她一人身上,时时关注。
她不开心时,他比她还要忧虑。
南宫姣看不过去,抬手抚平他的眉头。
“只负责看病的小军医,怎的也学会了皱眉头呢?”
随着瘟疫灾厄大势渐去,天机谷其他人都应召回了谷中,只有他,守着承诺,像个小赖皮糖一样黏在她身边,只为她疗伤,与她日日相拥而眠。
他曾那么执着鱼水之欢,可之前三月之期到了,他却是提都没提,还是日日没心没肺地哄她开心。
南宫姣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期限多日,抱歉提起时,他却主动开解,道是待一切安定下来也不迟。
着实令她暗暗吃惊。
因为她在最开始时有过一个猜测,觉着或许待他如愿与她春风一度,就会离开回去天机谷。
后来,虽然这个猜测很快打消,但她也始终认为,此事是他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结果这个十分重要的目的,就以这样轻飘飘的方式揭了过去,怎能不让人惊讶。
她表露出来,还惹得他生气,道她不相信他的真心,哄了好久才罢休。
后来不顾天机谷召令一直安安静静地与她相伴,可不就成了个只负责看病的小军医。
空熠哼道:“公主日日忧虑也不同我说,怎么开心得起来。”
南宫姣轻叹了口气,“阿熠,你便当事关军机不便透露,不好吗?”
“关不关军机,我可看得出来,公主如此烦忧,夜夜不得安眠,若是军机,该是日日在主帐之中与那些将领讨论才对,怎么可能独自忧愁。”
“你怎知我没有与他们讨论?”
“公主若与他们讨论后还没有解决,惹得自己如此忧愁,怎么可能连续多日这么早回来,公主忘了,以前军情紧急时,动不动通宵达旦,我都在你们主帐里打了两天地铺呢!”
南宫家嗔他一眼,“还不是某人说若不与我一同便睡不着,结果呢,我让你在帐中打地铺,一个转头的工夫,鼾都打起来了。”
空熠脸红,“公主又不是不知,我这么说还不是想让你多休息休息。结果不领情也就罢了,还一直记着来嘲笑我!”
“不要转移话题,公主快说了吧,我都问了你许多回了,若不想说,也总得有个正经些的理由吧,回回要不搪塞,要不转移话题,我就这么不值得公主托付吗?”
南宫姣按住他扯她袖口的手,无奈,最后挣扎,“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此事告诉了你,于你没有好处不说,说不定,还会拖累你。”
“拖累?”空熠不认,“公主与我之间,还会害怕拖累彼此吗?公主说了以后会与我成婚,夫妻一体患难与共,难不成那些话都是哄我的不成?”
他越说越生气,“公主既然拿我当外人,还是趁早说明了的好,不然到时候再反悔可就晚了。”
“好了好了。”南宫姣真是败给他了,赶紧将人搂住拉回来。
但凡闹了矛盾,总是他面上稍稍露出些委屈就惹得她心软,他也知道如此最能拿捏,便总来这一套,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阿熠,此事不是小事,或许你身为天机谷中人已经隐隐有些预感,若真说出,我都不知你会如何作为。”
空熠天机占卜之术了得,此时一听话音,其实就已经大概知晓了。
心中震动。
低眸看她。
他是因天机占卜有些预感,十分模糊,她呢,就靠直觉吗?
难道,这就是天命所归之人的天赋异禀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