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就在他们军营里啊,这哪是当兵,这分明就是将人当牲口啊!”
他端着酒坛子东倒西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刚站起来,周围人都过去安慰,或和他一并咒骂。
南宫姣靠在不远处的树边上,看着这恨意滔天的场面,胸中亦是满满充斥着荒凉与恸恨。
是啊,如今即将内战,来日兵戈相见的都是一国同胞,不定便在敌军阵营里碰到血脉亲人,这些由血肉之躯铸造而成血与火的矛与盾,每经一场战役,都是无数条性命消湮于世。
只为了来日的和平盛世。
南宫姣又仰头饮了一口酒。
这是军中惯饮的西风烈,入喉一片灼热,在冰天雪地里驱寒再好不过。
刚将酒坛子放下,便手中一空,南宫姣看向身侧的空熠。
空熠将酒坛子抱紧,霸道得很,“公主少饮些,这酒太烈,对女子并不好。”
南宫姣不在意地一笑,反问,“那阿熠说说,女子该饮何酒?”
空熠望着她难得的风流意态,耳根悄悄红了,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嘴,“自……自是女儿红。”
“女儿红?”
南宫姣凑近,单手抬起他的下颌欣赏他在火光映衬下的绝色,浓郁的酒气混着女子馨香扑在他面上,“听说有一种女儿红,乃女子出生满月时所埋,待及笄出嫁时从树根底下挖出,与郎婿共饮,阿熠说的,可是这一种?”
空熠愣愣看着她,呼吸不觉急促,手上酒坛子骨碌碌滚落在地。
目光自她的眼,慢慢向下,移到了她的唇,凝住不动了,喉结上下滚动。
他开口,带着缠绵的热气,有些喑哑,“是这种。公主可也有女儿红?”
南宫姣低低笑了起来,“你都唤我公主了,我怎会有?宫中可不兴这个。”
“我有!”空熠脱口而出。
南宫姣眼神微讶,要不是他没有喝酒,她几乎以为他也醉了。
空熠胸膛起伏,“师父曾在我年幼入谷时酿下过一批酒藏在院中,虽并非为我所酿,但师父说了,待我来日成亲,便要拿这些酒来招待宾客。”
他迫切地看着她,“公主,既然遵循世间习俗享鱼水之欢前还要成亲,那待三月期满,我们成婚可好?”
南宫姣更惊讶,看他眉眼认真,失笑,“你是在求娶我吗?”
空熠使劲儿点头,抓着她的手,“虽然我师父远在天机谷并不知我已有心仪之人,但一向我做什么事老头子都不会反对的,只要成亲前知会一声就好了。
至于婚仪,公主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去办!”
南宫姣心间一时五味杂陈,她看着他握她的手,那么那么紧。
笑容不知是喜悦还是什么,她自己也分不清,或许还有些丑。
她道:“阿熠,成婚并非小事,那时烽烟四起,我或许正持长戟在战场厮杀,又如何成婚呢,更别提去天机谷饮女儿红了。
我瞧着,这西风烈就很好,比曾经我饮过的什么宫廷御酿,都好。”
她将酒坛子捞回来,里头还剩一些,她干脆仰头一饮而尽。
柔荑抽出,空熠手一空,寒风扑入掌心,透心凉。
他双膝向前靠近她,仓惶开口,“公主,我不要婚仪也行的,女儿红不饮以后去饮也是一样的,哪怕只对着苍天起誓都可,公主,我是真的想与你成婚。”
南宫姣看他泛红的眼尾,心间不忍,倾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含着疼惜,“你别这样,三月之期既然允了你,到时自然兑现,成婚这等凡俗仪式,天机谷不是不兴吗?”
空熠紧紧抱住她,委屈,“公主,我听说成婚便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为夫妻,我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公主你就像风一样,我害怕抓不紧,你就跑了。”
南宫姣放松在他的胸膛,承诺,“不会的,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
“倒是天机谷少谷主,本事如此厉害,还能参透天意,我倒还害怕,某一日醒来,你便悄无声息走了呢,让我找也找不到。”她半开玩笑调侃。
“我才不会!”空熠万分肯定,“公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就是老头子亲自来,我都不会走!”
南宫姣低低笑了,勾着他的脖子,在众人热火朝天闹腾的不远处,贴上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