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武蹙眉,“此事小公主自有决断,我等听候命令便是。”
“刘叔也觉得主上所想无错?”
刘延武警告,“萧晟,澜瑛阁阁内以小公主为尊,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小公主有错又有何妨,听候调遣不就是了,更别说,对付灰衣人这等凶神恶煞无丝毫底线之人,本来就不能用一般手段。”
萧晟轻叹,眉间有所松动,“刘叔,事关重大,做下属的,也不过是想着多劝诫商讨罢了,最终如何,自然是遵主上命令。”
刘延武瞥他一眼,不再说话,举步向内。
萧晟却在他身后跟了两步,叫住,“刘叔。”
刘延武在阴影晦暗处回头。
“刘叔,您回帐中,可是要将主上与那空熠之事写给俪太妃娘子?”
刘延武转过身,已然不悦,“萧晟,与你何干?”
萧晟见刘叔如此,心间酸涩。
曾几何时,他才是南宫姣身边最得信任的左膀右臂,她掌控澜瑛阁的每一步,都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可现在,只是关心罢了,竟就能让刘叔如此防备。
苦笑一声,“刘叔,是与我无关。但我同她一起长大,深知她是怎样的人,她虽此时如此,但断不能就真的忘了那燕昀质子,甚至可以说,就算她经历再多,就算以后与空熠分开,也不可能忘。”
他目光平静注视着,“前路如何尚不可知,俪太妃娘子在京城不易,此时写信告知,只会平添忧虑。”
刘延武沉默,见他如此,心没忍住软了下来。
他何尝不知,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如此处处防备。
甚至近些时日,自从无意得知于茂勋于兄的打算,对待萧晟卫瑛二人都比以往差了许多。
可说到底,他们二人都是自小与小公主一同长大,若论忠心论爱护,他们比他也不差什么。
他只是心里头一直悬着一块石头,尤其是旁敲侧击时知道那空熠全然不知小公主与司空瑜之事时,这块石头更是高高悬起。
但凡是其他事,他都不至于如此。可涉及情爱,不是想自控便能自控的,所以才如此提防,怕他们乱上加乱,更怕他们越过小公主,告知那少谷主小公主先前之事。
尤其他比他们还猜到更多,知道少谷主与司空瑜在某些地方惊人的相似,乃至猜到,小公主与少谷主相处究竟有几分心思是因为司空瑜。
少谷主时时刻刻不离小公主,还总在有人时与小公主做出亲密举动,无时无刻不在宣誓主权,占有的意味如此浓重,刘延武都不敢想,当他得知时,会做出怎样的事。
尤其他还身份高贵,若起邪念,绝非澜瑛阁可以掌控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萧晟接着道:“我能猜到刘叔为何对我与卫瑛如此,也深知您的忧虑,所以主上与空熠之事,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知道小公主曾与司空瑜相伴之人。”
刘延武倏然抬眼,沉沉看着他。
此话一出,就是将最敏感之处直接挑明。
只是刘延武一向谨慎,没有全然相信萧晟所言,而是面上叹息试探:“你能如此想便再好不过,天机谷并非好相与的,澜瑛阁处境本就不易,禁不起雪上加霜了。你与于将军有联系吧,劳你也将此事告知他,让他不要胡乱掺和了。”
萧晟面上笑意淡下去,长眸幽暗,半晌,应了一声,“刘叔放心。”
他看着刘延武转身,彻底没入帐内昏暗之中,久久未动,好一会儿,才踏雪离开。
风雪不止,雪花胡乱拍满周身,落得他发须皆白。
走到自己帐前,立住,自怀中掏出赤藤面具,就这样在风雪之中垂首看着。
自他留意到主上将自己的赤藤面具送给了那个空熠,他就不曾再戴过了。
曾经看着主上与司空瑜时,以为那已经够痛,觉得自己还能忍,可直到此时此刻,方知,何为痛彻心扉。
若司空瑜是一汪水,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那么空熠就是一团赤忱热烈的火焰。
司空瑜的存在感没有那么强,甚至在他们面前,会特意避开与主上的亲密举动,可空熠不同,他格外敏感,极其在意,甚至已经留意到他们对待主上的不同,处处存着警告与敌意。
主上未尝没有发现,可她就是纵着,只要那空熠一笑,便只顾宠溺。
他们这些陪在主上身边的旧人,何曾见过主上如此模样!
雪渐渐大了,鹅毛一般从苍灰色的天空飘洒而下,任由风卷起,再打着旋儿落下。
在萧晟身上堆起来,越堆越多,将他几乎堆成了个雪人。
他的背影也被风雪模糊,成了灰暗孤寂的一抹,天幕稍黯时,某一刻,倏然回头。
遥遥处,是南宫姣与空熠共执一把伞,缓步而行,越来越近。
能看到空熠揽着南宫姣的腰身,两人身侧紧贴在一起,风起时,月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