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便是僭越。”
萧晟看着她,既心疼又无奈。
自幼时遇见她,与她一同习武,争斗之间亦敌亦友,如此经年,可以说,这世上他应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
重情,重诺,更重义。
他知道她为何如此,也最理解她内心真正的感受。
萧晟上前一步,按以前的旧称唤她,“姣姣。”
“你身子到底还未完全恢复,今日就冒然动手,万一引发旧伤……”
“萧晟,”南宫姣打断,一双眸子清凌凌看着他,“难道我就只能听着他们骂我,连亲自还手都不成吗?”
萧晟张口欲言,却听南宫姣接着道。
“你是想说,反正有你们,是吗?但是我从头到尾,都不想做只会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无论江湖还是战场,我都希望自己能够冲在最前。”
萧晟蹙眉关切,口中却劝道:“可是姣姣,现在已经与以前不同了,我们与世为敌,你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你之于澜瑛阁,就是京城宫中的皇帝之于永陵,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况且,你以后,终究是要走上那个位置的。”
南宫姣不忿,“那我永陵朝的开国皇帝当初不也是亲上战场,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打下这个天下的吗?
而且历任帝王也不是没有御驾亲征,怎么轮到我,你就要这样说?”
萧晟耐心解释,“就算是御驾亲征,也只是坐于皇帐之中,甚至前线都分派给各个将领,并不亲自指挥,只是把控战略战术的大方向罢了,哪会如此费心?
不到万不得已的危急时刻,又怎么会让一国之君亲自上马与敌人拼杀?”
南宫姣抿唇,还是不甘。
但她也知道,他说的不错。
面对一同长大、曾担着同样责任、也最能感同身受的同伴,南宫姣难得泄露了心中的一丝情绪,咬唇红了眼:“难道,这样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我连发泄发泄,都不行吗?”
萧晟低身,隔着袖子扶她的手腕,将她牵到一侧软榻坐下。
自己则蹲下,仰头看着她,满目认真,“姣姣,不是只有亲自动手才叫发泄报复,兵不血刃、借刀杀人才应最是让人痛快的。
尤其为君者,手中的刀,就已经不再是刀枪剑戟,而是臣子属下。你不能总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自己冲在前面。”
“以前,我们澜瑛阁人少,在宫中也没什么势力,你武功高强,想要什么确实亲自动手比较稳妥。可是现在不同,只要你一声号令,我们所有人出生入死为你卖命,绝不二话。
身为属下,身为臣子,本该如此。”
他语气愈发和缓:“君臣之道,姣姣,你也清楚的。”
浓密长睫在她眼睑投下浅淡的阴影,发丝柔顺披散着,外头日渐西斜。
她当然知道,她只是,从没将这些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从前只关心如何实现心中所想,如何为所有身受不平之人报仇,甚至重重危机之下如何尽力保全澜瑛阁阁众,却从未想过自己。
无论虚名还是权势,在她眼里,都不如真刀真枪来的实在。
自然也从未想过,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不同的不仅仅是澜瑛阁的规模地位,更是她自己。
她一步一步,将澜瑛阁发展成了如今这样,只需进一步就可蚕食朝廷领土的规模。
却忘了,与此同时,自己也早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所谓江湖组织的头领了。
门派的头领,可以一马当先舍生取义,可是一方一国的不行。
从前,澜瑛阁只是一个半地下的组织,就算号称是江湖第一,但说到底与朝廷相比,乃至与镇国大将军手下势力相比,也不值一提。
可现在,因着阁中的急剧发展与随之而来的朝廷打压,许多事情被放到了明面上。
待彻底撕破了脸后,便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称王称霸。
今日利用地势全歼北军前锋部队,力挫北军,就是一个开始。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很多事,又怎么能和以前一样处理呢?
她也确实,应该慢慢要比照着一方王爷,乃至一国之君行事。
南宫姣想着想着,轻轻笑了一声。
“怪不得,很多皇帝,一辈子除了皇宫行宫,连其他地方长什么样子都没有亲眼见过。”
“是啊,”萧晟道,“不过,也不是不能出去,只是若无特别的大事,出去一趟帝驾繁琐且容易遇险,兴师动众不说,若是不留神丢了性命,得不偿失。”
南宫姣凝视着他,静了半晌,忽然道:“你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一次吧,你想说的,是断天崖。”
语气笃定,正如他了解她,她也大概猜得到他心中所想。
“可是你又不得不承认,我那样处理,就结果而言,是对阁中最好的。”
萧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