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浅淡檀香丝丝缕缕地浸染过来,让她心神为之一松,五感刹那清明些许。
这般变化让南宫姣连他覆着自己的手都忘了顾及,只抬头望进司空瑜如沉潭般的眸中。
那双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春风拂面。
司空瑜很温柔小心将她的手翻过来,力道轻到了谨慎的地步,让她可以稍稍动作,就轻易挣脱。
可南宫姣竟一时忘了。
似是身体在本能地贪恋紧张气氛中的一抹安抚,迷惑了神思。
掌心向上,一个香囊落在正中。
南宫姣皱眉,“你……”
“这是去陈味儿防虫的,公主上回不是说这屋里味道难闻,瑜来时想到,便特意带给公主。”
这双眼认真看着人的时候,轻易便让人感受到其中满满的真诚,仿佛他甘愿为她献上一切。
见南宫姣迟疑,司空瑜展颜一笑,“公主别担心,这布袋原先是个荷包,我从未用过,随手拿来装了香料,不算什么。”
南宫姣从他的笑里品出几分小心翼翼,忽然有些不忍心。
这不忍心就像神主对着引颈献祭的羔羊,夹杂着怜悯与警惕。
“防虫?”
面对她的疑问,他的神色平静,毫无破绽。
“是。久不住人的屋子,总免不了虫蚁。”
南宫姣将掌心合拢,葱白的指尖轻轻搭在布面上,有种脆弱无力之感。
这个关头,她不会拒绝。
香囊系在了腰间,简朴之风在珠玉琳琅之间别具一格。
她道:“多谢殿下。”
他笑容顿深,餍足自心间满溢。
怎会有一种情感,付出之后只要被接受,便心满意足。
遇到她之前,他亦不信,遇到她之后,午夜梦回的卑微乞求,让付出都成为一种奢望。
多年之后,得偿所愿与她重遇,他已心甘情愿低低匍匐。
……
皇后所说的那一场问询,拖到了日暮。
大殿之上,壁灯烛火密布,照得夜晚似白昼。
长御手中拿着厚厚一摞案卷,躬身呈给皇后殿下。
做戏做全套,他们是切切实实询问了所有目击之人。
皇后看了最上头的陈词还不够,拆开案卷,慢条斯理一张张翻阅。
松大监目光一动不动,看着阶下被赐座的南宫姣与司空瑜二人。
看得二人身后立侍的宫人都不自在挪了挪步子,挪出了他的视野。
南宫姣故意抑制住身体本能的抵抗,任由蛊虫游走。
面色越来越白,呼吸沉沉,她低低咳了两声,震得肺腑闷痛。
司空瑜立时察觉,慌忙扶住她,“公主!”
南宫姣顺着力道软软倒在他颈窝,眼眸半阖。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她不是戴了他的香囊吗,怎么还会如此!
松大监仿佛就等着这一刻,立刻吩咐,“快去请太医令!”
中人在松大监的示意下围上来,司空瑜一把搂住南宫姣,恨恨看着周围的人,“我看谁敢过来!”
另一只手禁锢她腰的同时连手腕一并扣住,多年所学在此刻发挥到极致。
扣住的位置更多是手腕侧面,能感受到的脉搏跳动微乎其微,可再微弱也被他强硬在脑海中放大,这般损耗心神,几乎到了极限。
不过几息,他就分辨出来。
那蛊虫果真已入了她体内。
脑中嗡得一声,种种逼他屈服的厉声呵斥一刹没了声息,长久的嗡鸣下只能看到那么多人的嘴在动。如同九幽寒冰冻结心脉,刹那手心一片冰凉。
抱紧她的手用力到颤抖。
松大监横眉冷对,大喝道:“质子殿下,你究竟意欲何为,快放开皎月公主!”
太医令已到了跟前,对上司空瑜的视线,瑟缩地后退了半步。
那双目赤红,仿佛要吃人一般。
“这该问你们才是!究竟做了什么,让公主突发恶疾,神志不清!”
松大监凉凉笑了一声,“质子可还记得这是何处,莫要以下犯上。”
太医令与中侍一拥而上,无数只手伸过来,司空瑜紧紧护住南宫姣,不让他们沾染分毫。
身体相贴,他察觉她细微的痉挛,如细针刺入心脏,当头棒喝。
司空瑜呼吸一滞,不能再拖了。
他打横抱起她,不管不顾向外冲去。
可人堆成厚厚的墙,他不仅没冲出去,还差点让那些人伸出的手碰到她。
“司空瑜!”
皇后殿下的声音清晰自高台之上传来。
只一声,司空瑜身前的人墙不再动作,只是严严实实挡住他的路。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