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复复在她脑子上播放,已经到烂熟于心的程度。
龚悦忍不住勾紧他的脖子,像是在水中即将溺亡的人寻到一块浮木。
高一的元旦汇演,龚悦在好朋友吕伊的怂恿下表演了自己的隐藏技能——小提琴,获得大家一致好评。她还以为给自己的高中生活开了个好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小提琴独奏演出抢了班上沈梦的独舞表演,她没能成为人中焦点,反而让龚悦抢了风头。沈梦凭借自己的好人缘,煽风点火、颠倒黑白,伙同全班同学一起挤兑孤立龚悦,
龚悦不够苗条的身材,不拔尖的成绩,戴眼镜等都成为同学嘲笑她的理由。
她反抗过,没有效果。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龚悦选择了自暴自弃。嘲笑她胖,她就干脆使劲吃,嘲笑她成绩差就干脆不学习。反正那些嘲笑她的声音无法消弭,不如让自己吃喝玩乐的欲望得到满足。
自己是过舒服了,但也给别人增加了嘲笑她的把柄。因为她越来越胖、越来越丑。
沈梦都无需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讽刺挖苦,她自己就活成了一个笑话。
陷入恶性循环,龚悦受到的侮辱不止。
黑暗日子让龚悦学到了一套行事准则:成为透明人。
不关心任何事,不凑任何热闹,哪里人少就待在哪里,没有朋友,不能连累那个跟自己一起的人,吃饭在别人吃完再去,厕所等到快要上课前去,躲起来吃零食,不对嘲笑侮辱的话语行为做任何反应,让那些人觉得自己是在攻击一个假人。
哪怕这样,还是时不时也要被沈梦拿来寻开心,但频率减少很多,龚悦已经满足了。
高三第一学期的3月的一天是她18岁生日,晚上爸爸妈妈会来接她去庆生,她希望风平浪静地度过白天,甚至连座位都没怎么离开过。
可沈梦经过她座位时,发现草稿本上画的生日蛋糕,一把夺过草稿本,不怀好意地问道:“悦悦呀,今天不会是你成年生日吧?”
龚悦没有回答,甚至连本子都没有想拿回,把头低了低。
见她不说话,沈梦有些恼怒,大声说:“快一起祝我们班丑胖18岁生日快乐。”
接着还冷嘲热讽一句:“哎哟,成年可就定型了。长成这幅模样,我们悦悦以后可怎么办啊,”
“今天数个愿吧,少长胖几斤。”
“几斤能改变什么,这不是蚍蜉撼树嘛!”
“你说有没有比她更丑的人啊。”
大家的冷言冷语此起彼伏,龚悦的心凉了半截。
生日,原本是该收到祝福的日子,可为什么今天,他们都不愿意施舍她一点善意。
龚悦忍不住冲出教室,跑到教学楼天台。虽然学校三令五申禁止大家上来,但只有这里,能让她彻底远离人群。
龚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从新;也更没想到,这个平常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宋从新,给了她高中唯一的关心;还没想到的是:自己被他误以为学业压力大,想不开来顶楼自我伤害,被他持续关照着。
本来不关心任何事的她,在听到同学们谈起宋从新时,会小心翼翼地尖起耳朵听,大家对他似乎只有一个评价:高冷。
这与私下辅导她学习的宋从新很不一样,她眼中的宋从新,弥散着温柔的暖意。
宋从新与众不同的一面,似乎只有龚悦知道,只有她寻到了这巨大的宝藏,只有她独占宋从新温柔的一面。
龚悦不曾关注过学校的风云人物,更别说敢去心悦于他。
但宋从新给她的关心,让她大胆地在心里生出一个想法,但一定会被人说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原本打算浑浑噩噩度过高中的龚悦,因为宋从新的出现,改变了想法。
两人的相处不能成为黄粱一梦,龚悦沉溺于宋从新给予的温柔,想继续拥有。
于是有丑小鸭变白天鹅的她出现。而且她成功了,以全新面貌在大学跟宋从新重逢。
将龚悦推入黑暗深渊沈梦或许可怕,但她好像没必要如此悸恐。
这块浮木,又一次来救她了。
一滴泪掉下,很快就消失闷热的天气里,如同过去龚悦受到的伤害,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