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大哭,多亏了街坊用小米汤把你给喂养大。后来拘管稍松,街坊邻居租房租田给我们,一家人这才有了安定营生,勉强维持到今日。这十五年来清贫寂寞的日子虽然苦,但我一点都不曾后悔。我不指望你们三个孩子以后能干什么大事,只希望你们能平安到老,不要再像你们的父亲一样,在战场上为国拼命,在朝堂上却还要被奸臣陷害。我再也不想成天提心吊胆,担忧你们死于奸贼之手了。你能体会娘的苦心吗?啊?申儿!”说到这儿,巩氏已声泪俱下。
岳申赶紧搂住母亲,边替她擦眼泪边哭道:“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您担心。您别哭了,是我错了,我不再乱跑学武了,您别哭了好不好?”
母子相拥而泣,好一会儿巩氏才收住泪,捧起岳申的脸说:“你平安,娘就放心了。你看看,这三个多月都瘦了,娘去给你做好吃的啊!你等着。”说完给岳申擦干了眼泪,就去厨房了。
岳申独自呆了一会儿,心中迷惘道:“怎么回事,怎么就答应娘不学武了?不能啊,我以后真的要背信弃义了!”
正发着呆,身后忽然传出了扑哧的笑声,岳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姐姐岳大娘来了。他站起身来,负气道:“偷听的人耳朵会烂掉哦!”
岳大娘从门后走出来笑道:“出去浪荡了三个多月,怎么脾气也见长了?快过来让姐姐瞧瞧身上掉了多少块肉,让娘那么心疼?”
岳申转身扑向岳大娘,一下子把她给抱住,哭天抢地道:“姐啊,我犯了大错了!我怎么就上了娘的当了!”
岳大娘被他吓了一大跳,忙问:“怎么了?”
岳申后悔道:“我刚才一见娘哭得伤心,就稀里糊涂地答应她不再学武了。”
岳大娘一把把他推开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答应娘的事情什么时候做到了?你随口说说的事情还能当真?”
岳申认真道:“其他的事胡说就算了,习武我是认真的。像我这样的武学奇才,如果不学武的话,对天下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不管娘怎么阻挠,我一定不会放弃学武的!”
岳大娘笑道:“是啊是啊武学奇才,赶紧去吃饭吧,我听到你肚子里的饿虫已经在咕咕叫了。我担心你这个武学奇才还没学会武功,就先把自己给饿死了。”
岳申揉揉自己的肚子,嘻嘻笑道:“还是我姐最了解我了。姐,我可想你了,我要是死了,一定不是被饿死的,一定是想你想死的。”岳大娘笑着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牵着弟弟的手去吃饭了。
岳申就这样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流放罪人生活,拘于一地,粗茶淡饭,虽然清苦,但他的心中有了希望。因为秦桧的死带来的希望。他希望祖父和父亲能沉冤得雪,他希望一家人能重获自由,他希望自己能练习武艺,尽忠报国。岳家二十几口人都喜气洋洋,期盼着朝廷能早日下诏为岳家平反昭雪,但这个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岳申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了大半个月,每天在母亲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就读读圣贤书干干农活儿,不在母亲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就偷偷练拳看兵书,过得也算充实忙碌。
这日吴都头过来了,脸上神情严肃,不像以往那么和蔼,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他来了就找祖母,关上门说了一阵子就走了。
岳申看他们神神秘秘的,追上去拦住吴都头,问道:“吴叔,出什么事啦?”
吴都头不耐烦道:“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最近可别再乱跑啊!”岳申从没见吴叔这样过,更加确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吃晚饭时,祖母和母亲脸上都阴沉沉的,一家人安静沉闷地吃着饭。岳申不敢乱说话,用眼神示意岳大娘:“发生什么事了?”岳大娘也用眼神回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吃完晚饭,岳申偷偷跑到祖母房间的窗户下蹲着偷听,祖母正和母亲在谈话。只听巩氏问道:“这个消息是真的吗?会不会出错了?”
祖母道:“吴都头亲自来说的,是朝廷发出的通报,应该确切无误。”
巩氏叹口气道:“皇上在秦桧死后已经剪除了他的主要党羽,为什么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认命沈该为左相,万俟卨为右相?万俟卨这个奸贼还是害死公公和相公的帮凶。”
祖母道:“这两个人都是秦桧的党羽,所以这次认命释放出来的信号就是皇帝仍然不愿意改变求和的国策,让金国误以为他要撕毁绍兴和议。既然不愿意得罪金国,那他肯定也不会给相公和云儿平反的。”
巩氏难过道:“我们还以为秦桧死后很快就能沉冤昭雪了,可结果……唉!”
祖母道:“秦桧的死的确对秦桧一党打击很大,但如果我朝国策仍然是偏安江南,维持目前暂时的和平,皇帝就不可能给岳家平反,否则就等于是告诉金国,他要启用主战派,重开战事。哼,以我们这个官家懦弱畏战的个性,他怎么敢如此挑衅金人?我们想要沉冤得雪,就得要等到这天下大变的一天。皇帝什么时候愿意对付金国,收复失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