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再见,温斯顿。”
“外套……”
森夏恩跟上纽特的步伐,几人都失魂落魄地走在荒漠中。托马斯留到了最后,在答应温斯顿的嘱托后,他慢慢转过身。辽阔的沙漠里传来一声枪响,女孩不住地又拉紧了外套。那衣服上残留的36.2℃的体温,却在此时变得无比冰冷——
再见,温斯顿——如果有解药就好了。
眼前出现了另一座荒芜的城市,那里似乎和刚刚没有什么不同。在塌陷的石板下,众人沉默着休息。一壶水在几人手中被传递了无数次,而每个人都只敢轻轻抿上一口,怕这仅剩的水资源在自己手上枯竭。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特蕾莎对着托马斯提问。
“去寻找山里的那个,干将组织。”
“你对那个组织了解多少,托马斯——”
森夏恩无心去听两人的对话,只能默默坐回了阴影下面。纽特感觉到,身边的女孩就像一株失去了养分的植物,从她心里开始,某种东西在渐渐地枯萎——或许是对林间空地的留恋,或许是对美好生活的幻想。
“森夏恩——”他轻轻叫了她的名字,“抛开实验,我们从前在林间空地的生活算得上完美。你知道我刚到那里的时候吗?”
女孩抬起了头,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过去——至少是没有了解过作为“纽特”的过去。
“我刚一走出笼子,就不顾一切的奔跑。”纽特将水壶的盖子拧紧,“风从我的身边吹过,好像把那些仅存的记忆、突如其来的害怕都吹走了。当我茫然地盯着迷宫入口的时候,阿尔比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说,欢迎回家。”
森夏恩垂下目光,尽量使自己的思绪都集中在纽特脸上的那道伤口上,而不是去想那些离开的人。
“我当时一点都不明白,只有我们四个人的旷野,一声鸟叫都听不到的森林到底为什么叫家。”纽特将手放在女孩的脑袋上,像从前那样揉了揉,“但后来我们一起耕种,一起搭建房子……好像渐渐地,我们什么都有了。”
“但我始终都没有停下来过,我不断地爬上围墙,每次都摔得头破血流。”
森夏恩突然感觉心口一紧,忍不住又贴近了一些。
“后来人渐渐多了起来,米诺也带着几个人第一次走进了迷宫。”纽特停顿了一下,“那里面的东西远比我能想象地更黑暗,远比我从围墙上看到的更残酷——”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更加不对劲了。
“然后你也来了,森夏恩。”纽特接着道,“你像是个原住民一样对那里的一切都绽开笑容,你让我想起了生活在那里大多数的时候是开心的——我很感激。”
“你的表现算得上反常,但更谈得上珍贵——可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期初只能看到冰山的一角,我们觉得那生活充实、甜蜜。但等我们触及到它的内里,发现一切都只是建立在——”
“我明白。”森夏恩抓住了男孩的手,“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坚强,纽特——当然了你也超过了我的想象。”
“你不能因为我有几天没讲笑话,就觉得我对这世界失去信心了。”女孩补充道,“对于外表甜蜜内里苦涩的东西,我会用和你一样的方式处理。”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当纽特发现眼前这女孩的笑容下充满欺骗时,他会选择相信。那么森夏恩面对着满目疮痍的世界时,还是会像这世界的原住民一样扬起笑脸,毕竟——
“我们说好一起去看日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