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阵一阵地吹,将地上的枯叶都吹得四处零落。
“咳……咳咳咳……”
祁墨婉用手帕捂着嘴咳嗽着,看着那一片殷红的血迹,她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
“阿姐!你怎么了?!”
抬头望去,祁嫣然不知何时过来的,她不动声色地将手帕藏到袖子里,强忍身体的不适,面容苍白地笑着:“落缨,你怎么来啦?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祁嫣然走过去,看着祁墨婉这副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阿姐,你没事吧……你喝药了没有?我、我这就去求祁南,求他救救你……”
说罢,她便想跑去皇宫。
祁墨婉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来,擦干了她眼角的泪水,轻轻摇头,柔声道:“乖,没用的,我出生便是如此,太医说我活不过一月,如今,能苟活二十几年,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太医来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祁嫣然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哭喊着:“可祁南是皇帝,他一定有办法的!父皇当年就是求遍天下名医救了你,况且,许前辈说了,只要找到药材,你就有救……”
“没用的。”祁墨婉打断了她,她看向窗外,那枯萎飘零的落叶仿佛在预兆着她的结局。
她苦笑着叹息一声:“他不可能会救我的。他是最希望我死的人。”
祁嫣然一愣,瞬间就想起来了多年前的事。
祁墨婉的生母是太后的族亲淑妃娘娘,是害死祁南母亲的真凶。
祁南的母亲本是一个小宫女,祁言醉酒后犯错,不料那宫女竟有了身孕,祁言想负责,便封了个答应的位分给她。淑妃善妒,几次想加害那宫女,所幸她命大,都活了下来,还顺利生下了祁南。
祁言当时一高兴就给她升了位分,却不想给她惹来了杀身之祸。淑妃计划着将他们母子二人一起解决,可奈何那宫女护子心切,被发现时,祁南还活着。淑妃的确恶毒至极,她反咬一口说是那宫女带着祁南去看望她,想趁她不注意将她推入冰湖,却不曾想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祁言本就不怎么在意那个宫女,再加上淑妃是太后的族亲,他的远房表妹,他自然就相信了。
谋害后宫嫔妃是大罪,但宫女已经死了,可淑妃她还是不依不饶,天天去祁言面前哭诉,还叫年幼的祁墨婉去祁言面前说她的六皇弟顽劣不堪,不敬长姐。祁墨婉当时并不明白淑妃为什么非要置一个两岁的孩子于死地,可她也做不到将淑妃干的事告诉祁言,她只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后来,就连太后都过来了,没办法,祁言只能将祁南送出宫,对外宣称六皇子身染重疾,暂且出宫养病。
想起往事,祁墨婉嘲讽似的一笑:“多么拙劣的借口啊,我一个一出生就是病秧子的公主都从未离宫疗养,他们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又怎会猜不到这是什么意思?不用想,我也能清楚地知道祁南那些年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心中又是如何咒骂我和母妃的。”
在那之后,淑妃大病一场,没挺过去,祁言终究是顾念着以往的情分,没有将祁南接回来。
三年守孝过后,祁墨婉去求祁言将他接回宫来,淑妃犯下的错,她想替她好好弥补。祁言本就有此意,只是怕祁墨婉生气,她身体本就不好,祁言不希望她的病情再加重了。
祁墨婉抚摸着祁嫣然的脸,笑容温和,脸上却有一滴泪划过:“只是啊,我没想到,当初因为我的一念之仁,竟害了父皇,害了明儿。”
祁嫣然一想到当初祁南在自己面前杀死祁邺明的情景,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她双眼通红,声音哽咽:“阿姐,这不怪你,都是那个混蛋,是他杀了父皇和皇兄,我不会放过他的。阿姐,你放心,你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死的。”
祁墨婉怔了一瞬,她淡淡笑了笑,眼中尽是晦涩不明的情绪:“嗯,不会死的。”
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祁墨婉想着,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祁嫣然的脸,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中。
窗外纷纷下起了小雪,飞雪裹着寒风吹入房中,祁嫣然想去关窗,却被祁墨婉阻止了。
窗外的那棵树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丫渐渐染上了白色。
祁墨婉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笑了起来:“真美啊。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吧?真好。”
祁嫣然似乎听见她很轻地说了一句:“幸好还能再看一场雪。”
“什么?”
“没什么。”
祁嫣然还想再问,可祁墨婉都只是笑笑,不肯再说。
“阿姐,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祁嫣然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祁墨婉,却不知,这一去,竟是永别。
再次听到大公主府的消息是在第二日的清晨,祁嫣然刚想进宫再去试试求求祁南,就撞上了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