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杨月菀葬礼的时候,何知沐的心已经逐渐平静了。
她的手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抖了,她感觉自己这一年应该是把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林枭这些日子一直陪在她身边,接连的打击,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许辞尘留了小半个月就走了,他回去了,春夏也回来了。
当然,祁南也来了。
何知沐冷眼看着他,道:“陛下大驾光临,是又有何贵干呢?”
祁南笑而不语,反倒是他身旁的太监道:“先宸国公何玺与其子何辰犯通敌之罪,与匈奴勾结,导致我军损失惨重,今判宸国公府满门抄斩!”
“你什么意思?!”何知沐气得冲他大吼,“祁南,我何家世代忠军,如今你却要治我何家通敌之罪,你让我如何面对何家的列祖列宗?!我何家绝不可能通敌,明明是你和匈奴勾结害死了父兄!”
祁南笑道:“是奸臣还是忠臣,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你想保住何家满门和你们家的名声?也简单,用你自己来换。”
何知沐简直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祁南!我是安平郡主,是何知沐,是丞相府的未婚妻!我还在守孝,你让我现在入宫?你不要你皇家的脸面,我还要我何家的脸面!”
祁南笑道:“多简单啊,安平郡主忧虑过重,随何夫人一同去了。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安平郡主,只有民女李青。”
看着何知沐的表情,祁南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样,用你一人换何家满门和忠君爱国的名声,很划算吧?”
何知沐道:“祁南,你的眼里除了儿女情长,可还有半点江山社稷?”
祁南道:“若是能让你嫁给我,这江山要不要又何妨?”
何知沐咬牙切齿道:“祁南,若我不是何家人,你不是皇帝,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祁南笑得云淡风轻:“那这么说来,我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知沐没得选,她不能放弃何家,更不能让何家背上通敌的污名。
换身份只是一个幌子罢了,所有人都知道那位突然出现的李青姑娘是谁,换个身份,只不过是让大家面上都不那么难堪罢了。
进宫的前一晚,她约林枭最后再聚一聚。
“怀瑾。”
今日的何知沐同往日不太一样,她抹了厚重的胭脂水粉,她身上大红色的衣裳比烈火还要明艳,就像是一件嫁衣。
林枭一时看得愣了神,半晌,他才出声道:“卿卿,你这是干什么……”
何知沐笑了笑,可林枭在她的眼里分明没有看到一丝笑意。
她道:“怀瑾,我美吗?”
林枭道:“你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那就好。”何知沐又一次笑了,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只有成亲时才会戴的头冠戴上,然后回头看林枭,“那你想娶我吗?”
林枭想都没想就道:“那是自然!”
但他马上又不出声了,何知沐道:“这件嫁衣是我阿娘给我绣的,她不擅女红,因此缝了很久很久,她的手被针扎了许多次,才终于给我绣了这么一件嫁衣,她说她想看着我穿这件嫁衣出嫁。”
何知沐轻笑一声:“我爹娘和哥哥刚死,按道理,我应该为他们守孝三年的,但我没有时间了,今日我们不敲锣,也不打鼓,更不鸣炮,你就随我一同拜个堂吧。”
林枭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哽咽道:“好。”
林枭穿上了何知沐匆忙准备的嫁衣,他拉着何知沐的手,去了何家祖祠。
何玺与杨月菀的牌位挨在一起,两人对着牌位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准备行婚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夫妻对拜,整个过程安静无比,没有高朋满座,没有欢声笑语,甚至没有双亲的祝福。
当年的他们不知道送入洞房是干什么,但如今他们知道了。
回到何知沐的房间,何知沐坐在那里,道:“怀瑾,掀盖头吧。”
林枭掀开那块红布的手都在颤抖,何知沐起身为他倒酒,递给他道:“合卺酒,喝吧。”
二人交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两人又喝了许多杯酒,似乎是以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何知沐看着脸颊微红的林枭,她摘下了自己头上繁杂的首饰,双手勾上林枭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下去。
林枭被吓得整个人浑身僵硬,直到何知沐舌头伸过去的那一刻,他才立刻清醒过来,他一把推开何知沐,但何知沐却丝毫不在意,反而伸手去扯他的衣襟。
“知沐!”林枭急得大叫,何知沐眼神迷离,她笑得妩媚:“怎么这么紧张?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林枭气得说不出话:“你!”
何知沐继续笑着:“我什么我?你说啊,我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沾染了酒气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