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婉今日出了宫,她本应回到自己的府中,但她却去了一处贫民窟。
祁言派来照顾她的宫女慌了神,她忙拦住祁墨婉:“公主三思啊!您是千金之躯,如何能去那种地方?更何况,您的身体……”
祁墨婉打断了她的话:“你应当知晓我是去看谁。你不必拦我,我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我若执意要去,你们是拦不住的。”
那宫女有些担忧:“可是陛下吩咐过,要好好照看公主……”
祁墨婉冲她一笑:“安心,父皇若怪罪起来,就说是我自己执意不听劝,不会牵连你们的。我就是去看看他,不会有事的。”
宫女这才犹豫地让开了路。
祁墨婉走在去贫民窟的路上,问了句:“思思这几日在家还好吗?”
思思是祁墨婉幼年时救下的一个奴隶,见她无父无母,又实在可怜,她便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也好有个伴。她赐这女孩冠以皇姓,待她如亲妹妹般,一年前,还让她当了公主府里的管事。
宫女答道:“回公主,管事将公主府打理得很好,得知您今日要回府,管事特意为您准备了宴席。”
祁墨婉一听,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孩子,又胡闹,我都告诉她不必如此铺张浪费。”
虽说公主府的银子很多,但祁墨婉向来喜爱清贫,比起自己过得奢侈,她觉得倒不如把银子都捐出去给灾区赈灾。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巷子。
这就是京都有名的贫民窟,这里住的,无一不是家境贫寒之人,家中甚至揭不开锅,吃不饱穿不暖,比普通百姓还要困苦。
祁墨婉刚进去,便看见一个孩子迎面跑了过来。
宫女挡在她面前,生怕这些肮脏低贱的人触碰到她分毫。
那孩子嚷着:“这不是公主吗?又来找苏哥哥啊?”
祁墨婉冲他莞尔一笑,她从怀里掏出一袋糖,绕过宫女递给他,她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乖,拿去给大家分了吧。”
那孩子高兴地点着头,他跑去另外一边的巷子,还边跑边喊:“大家快来!公主姐姐又给我们带糖来了!”
祁墨婉笑着看他跑进去,一群孩子在巷子口一窝蜂跑出来,叽叽喳喳地争抢着那一袋糖。
她转过身,轻轻咳嗽了两声,扶着宫女进了巷子深处。
她来到一户人家前,屋门半掩着,墙上处处呈现出时间的斑驳,她想去敲那已经破烂到发霉的木门,却不料被人抢先一步拉开。
一个少年端着木盆,里面是洗好的衣服,像是准备拿出来晾。
他身上穿着的深蓝色粗布衣服洗得发白,仔细看还会发现上面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
他的眉眼生得凌冽,眼睛却似秋水般含情,皮肤在常年的风吹日晒中也有些黑了,但尽管如此,他整个人还是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美感。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祁墨婉,心下一惊:“公主?”
祁墨婉弯着眉眼,她喘了口气,声音有些虚弱:“迟暮,需要帮忙吗?”
苏迟暮这才反应过来,他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公主你快进来,外面风大,你身子不好,不能着凉。”
祁墨婉笑着应下,她坐在屋里,看着苏迟暮快速把衣服晾好,然后进来陪自己。
他将自己的手擦了又擦,坐在祁墨婉旁边时也浑身不自在,生怕自己身上太脏而蹭到了她干净的衣裳。
她的衣裳太干净了。
那么的洁白,一尘不染。
苏迟暮是祁墨婉在一次难得出门后认识的一个少年,当时他正在河边用木棍在沙地上练字,被祁墨婉发现了,一问,才知他是个没钱买笔墨纸砚的穷书生。
他自幼丧父,是母亲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可惜前些时日他母亲不幸身染重病,无钱医治,就此离世了。他母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他考取功名,于是,即使再艰难,他也依旧坚持读书。
祁墨婉心疼他,便决定帮帮他,却意外地发现苏迟暮天资聪颖,是个难得的读书的料。她向祁言要来了国子监的引荐书,成功地将他送进了国子监上学。
苏迟暮很感激她,祁墨婉却觉得她能够帮助别人很开心,同时,她心底也有一个秘密,是关于这个少年的秘密。
情之一字,是世间最难解的题。
为何动心呢?是因为最初的怜悯吗?还是因为他的努力勤奋?亦或是被他身上谈吐不凡的气质所吸引?
她无从得知。
或许,她也不需要得知,毕竟,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配成婚。
于是,她便更加珍惜现下为数不多的时光。
他问道:“公主怎么来了?”
祁墨婉笑了笑:“来看看你。你不是明年就要考取功名了吗?”
苏迟暮点点头,祁墨婉道:“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中状元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