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胡服,我最讨厌的就是胡服,一点也不华丽。”
“那便不用了,我穿我身上的衣服就好。”
刘兰芝拉住王月宜的手,将手心翻到上面,把袄裙给了王月宜。
“你几日没换衣服了,怕是身上都发臭了。”
王月宜看了看身上衣服,都是灰,脏兮兮的,自己心里也生出几分嫌弃。
犹豫了一会儿,心想穿裙子也不会掉一块儿肉,这次便爽快地答应了。
哪里知道,刘四娘在她换完衣服之后,又拉着她要给她绾发,头皮疼得让她倒吸凉气。
好不容易绾了个发髻,刘四娘又用清水将她的脸狠狠地擦了一遍。
王月宜是个脾气暴躁的主,根本不能安静地任由别人摆弄,但遇上刘兰芝的那张嘴,还是败下阵来。
她抵不住刘四娘十分真诚的夸奖,任由她给自己的脸上扑粉,给嘴唇上抹了些淡淡的口脂,又描了眉。
本来刘兰芝还想给她贴花钿,王月宜连忙用太张扬为由阻止,刘四娘这才作罢。
刘四娘像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望着王月宜,“二娘真好看,你瞧瞧这眼睛多大,这睫毛多长,欸呦喂,这裙子多衬你的肤色啊,你以后可要多穿袄裙,迷死外头那个叫崔昀的。”
王月宜还没跟刘四娘解释过她和崔昀的关系,刘四娘一下子将后半句话说出来,让王月宜立刻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别别别,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你别乱说。”
“好好好,普通朋友。你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才好呢,可不能看他长得好看便喜欢他,太肤浅了。”
说罢二人一起笑了。
二人在车内一边闲谈,一边吃点心。只过了一会儿,王月宜说自己吃饱了,问起粮食的事,刘四娘才拉着她一起到几处帐篷检查施粮的情况。
一路上,王月宜显得有些扭捏,因为她实在是不习惯袄裙,穿着裙子走路都怪了许多,还险些被绊倒,她决定将胡服洗干净了便换掉身上这套裙子。
远远的,王月宜便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今日换了一件杏色的圆领袍衫,腰间别着暗红色的腰带,将那人的腰显得十分纤细,只是身形没那么挺拔了。
王月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撇了撇嘴。
“早知道不选这个颜色了。”她心想。
帐篷旁边,崔昀正在跟刘兰芝带来的帮手一起分发食物,于坳村的人都饿坏了,有的人饿的扑上来抢饭。
崔昀并不做其他,只说了一句:“食物不许发给抢食的人。”
那些人听了这句话才好好地排起队。
“郎君,我来吧。你染了风寒应当好好休息,去马车里吧。”
延之拿过崔昀手中的食物,指了指马车的方向,顺着手指却看到两个靓丽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前来捐粮的刘四娘,旁边那位有一张清丽的脸,第一眼看并不觉得是什么大美人,却越看越觉得清纯可爱。
延之拍了拍崔昀的背,崔昀转过身,便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王月宜,从前王月宜一直穿着一身胡服,经常在马上肆意驰骋,像自由的女侠。
今日竟然破天荒地穿了裙子,好像西京中其他同龄的娘子一样。她还梳了好看简约的发髻,上面只插着一支步摇,随着她的头慢慢摇晃。
她走得越来越近,让他看清了她的脸,她扑了粉,这些粉将脸上的微小瑕疵遮盖,让嘴角的小痣更加显眼,好像暗夜中闪烁的星子,唇上的口脂掩饰了她这几日的憔悴,也将她的野性埋藏起来。
很美,但不是王月宜了。
因为风寒,崔昀忍不住咳嗽,也掩盖了他对王月宜的凝望。
王月宜刚从崔昀的眼中捕捉到一抹光亮,便被咳嗽打断了。
“你怎么了?”王月宜朝崔昀问。
延之替崔昀开口,“郎君昨日淋了雨,今日发了风寒,正要去马车里休息。”
王月宜回想起昨天晚上,她和崔昀在马车里闹了个底朝天,二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挤来挤去,到最后还是王月宜获胜,盖到了大部分披袄。
她也没想到崔昀竟冷的得了风寒,当真是柔弱美人啊。
崔昀淡淡地注视着她,她的心中又是想嘲笑又是略微心虚。
“注意休息,多喝些水,这边让我和四娘来吧。”王月宜朝崔昀点点头。
崔昀也未过多寒暄,跨着步子慢慢朝马车走去。
四娘却将他叫住,“崔郎君,你还没评价二娘今日的打扮呢。”
崔昀并未转身,只是摇了摇头,用上扬的声调说:“不好看。”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衫,无人察觉到他嘴角的浅笑。
刘兰芝翻了个白眼,朝着崔昀的背影呸了一声。
“真没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