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当心被人听见,告到陆副将军那儿去,说你扰乱军心!”另一个老兵立刻喝止道。
那个老兵咬了一大口馒头,再不说话。
吃完饭,安排了几个新兵跟着值守,其他人便各自回营。
老兵说,以前驻扎的地方旁边有条河,每日训练完可以轮流去河里洗澡。北枭退出百里后,宣军便顺势而进,将营地推进了数十里。可是这里附近却没有河,因此大伙儿也有半月左右没有洗澡了。
有的兵营会派几个兵去取水,但取的水少,用的人多,取水的人累个半死,分水的人却抱怨怎么才这几滴。故而几天下来,也没人再干这差事。大家都干搓下油泥,再掸一掸了事。
新兵们倒是不以为意,一路的急行军,五六天不洗澡是常事,纷纷卸甲准备睡觉。
萧红玉脱完盔甲,趁黑在营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手伸进衣服里搓掉一天的汗垢,然后也掸一掸身体,拍一拍手掌,便钻入营中躺下。
离开陈家村已有月余。直到此时,她才稍得喘息,有一点时间和体力,来想一想自己的事情。
她将手轻按在衣服上,感受那颗贴身存放的玉印。
在这样粗粝磨人的军营里,生死倏忽的戎马生涯中,她的父亲萧振纲,该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血,才能一次次搏杀出常胜不败的战绩,让敌人一听见护国将军坐镇,便闻风丧胆不战而逃。“嘉义”二字,分量之重,今日始知。
如今她也进了军营,不知哪天就要上战场。眼前再无回头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只能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像陆副将军那样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何愁她想做的事不成?
她又忽然想起,离家这么久,一直连轴转地急行军,也没来得及给家里去个信。不知爹娘和念柔怎样了?不会急疯了去县里找她吧?
顿时她愧疚无比。
索性趁着朦胧的光线,摸到随身的包袱和喝水的扁壶,蹑手蹑脚地起身,跨过躺了一地呼呼大睡的兵卒,走出帐门。
“谁!干什么!”一声低喝响起。
与此同时,一柄长枪直接抵住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