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徐菡被朵家雇佣的司机送回家,赵一炜陪同。“老陈裁缝”离这儿不太远,陈牧允便走路回家,朵芝站在路边朝他挥手,甜甜一笑:“明天见。”
这句话的分量在于,今天和昨天似乎没什么不同。陈牧允目光幽深,嵌入骨子里的不安烟消云散,极浅地笑了笑。
到家后,家里没开一盏灯。
陈牧允翻箱倒柜找出一些针线盒,还有老陈前年用的织毛衣针。
直到门传来吱呀的一声,陈锦穿着一件平常并不常见的毛衣,手里拿着一条破损的女士丝巾,正要寻到缝纫机,陈牧允就从房间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锦手往背后缩了缩,笑着岔开话题:“回来了?朵朵家怎么样?”
陈牧允早已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目光骤冷:“你今天去哪里了?”
儿子先发制人,父亲还只能笑:“我是你老子,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陈牧允固执道:“老陈,你回答我。”
陈锦缩了缩手里的丝巾,显得有些遮遮掩掩,在陈牧允看来,父亲的沉默已经昭示了答案。
又是那个女人。
早在多年前,那个女人就抛弃了他们。既不能做到狠心决绝,又要扮演一副不舍的有情人模样。
陈牧允恨透了这份虚伪,一点火花就能让他勃然大怒:“不是跟你说了和那个女人断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这其中太多不可调和的矛盾,陈锦也有几分力不从心,只能说:“阿牧,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老陈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和那个女人见完面,总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陈牧允残酷地指出,“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在她面前毫无尊严!”
陈锦瞳孔狠狠一颤,沉默一瞬随即道:“阿牧,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只需要像你哥哥一样好好学习。”
“学习学习,又是学习。”陈牧允自嘲地笑了笑,“哥哥能理解你,你们是大人,总把我当小孩,可我——”少年眼睛红了,忽然哽咽住了。
他想说。
你们不要什么事都为我好。
我已经长大了,也想为这个家分担。
陈锦叹口气:“阿牧,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小孩和大人的鸿沟究竟在哪。
陈牧允不明白。
父亲眼底避而不谈的眸光刺痛了他的心,陈牧允握紧拳头,嘲讽道:“如果长大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糊涂。”
他才不要做一个事事委曲求全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些看似孩子气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篡改。
这次谈话注定不欢而散,陈牧允回到房间,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陈瑞骞过了五分钟才接通,温润的声线成为陈牧允心底的一丝希冀,他忍不住酸了鼻子:“哥,你今年过年会回家吗?”
“会的。”
这样的话太敷衍,少年委委屈屈地问:“你能不能多在家里呆几天?”
陈瑞骞察觉到他语气不对,问:“怎么了?”
陈牧允没想过瞒他:“我和老陈吵架了,因为那个女人。”
陈牧允虽然虽然对外乖张,可很护短,也很听陈锦和陈瑞骞的话。隔在他们中间的唯一一根刺,就是陈牧允的生母,也是陈锦的初恋情人。
数不清第几次吵架,陈牧允恨老陈和那个女人牵扯不清。
陈瑞骞安慰:“阿牧,我会和爸爸好好说一下这件事的。”
陈牧允却以为:“哥,你觉得这件事是我的错吗?”
“——阿牧,你不要钻牛角尖。”
陈牧允听出他话里的疲惫与无奈。
哥哥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打工,还要解决他矫情且幼稚的烦恼。
他虽然失望,却不再说什么。
陈瑞骞问了一下他学习上的事情,鼓励他继续参加数学竞赛,对于这些,陈牧允都兴致缺缺。前者想了想,故意提起:“今天朵朵表演怎么样?”
陈牧允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撇撇嘴道:“她能出什么岔子?没心没肺的。”
陈瑞骞无奈地提醒:“阿牧,不要这样说朵朵。”
陈牧允听到哥哥为那个矮冬瓜讲话,十分不满:“知道了,哥你就是喜欢胳膊肘往外拐。”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随后是陈瑞骞调侃般的询问:“我怎么听说有人给朵朵送牛奶还假借我的名义?”
陈牧允的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哥你怎么知道?”
“我加了朵朵的微信。”
加了微信?
陈牧允顿时有一种被他们联合孤立的感觉。
既憋屈又无法言说。
他正要解释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比赛着想,陈瑞骞就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阿牧,你明明很关心朵朵,好不容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