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
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穹,皎洁的月光笼罩着深林,虬松劲柏黑压压一片,树丛间偶尔传来夜鸟的悲啼,叫人遍体生寒。
三人打着火把,弯腰寻着药材,不放过每一寸。
“苍术多长在山坡林下,灌木丛和岩缝,大家仔细一点。”赵韵提醒。
然而,几人翻找半天,并不见半分苍术踪迹。
“去山顶看看。”
说着,赵韵顾不得酸软疼痛的腿脚,拎了拎碍事的裙摆,快步朝前走去。
“小心。”韦典紧张地将赵韵从悬崖边拉回来,“赵姑娘,别往悬崖边走。”
“无碍,我很谨慎。”赵韵看着崖底黑沉沉一片,深不见底,克制住内心的恐惧,道:“或许崖上会有。”
话落,赵韵趴在地上,整个上半身探了出去,“三公子,火把给我。”
“赵姑娘,小心。”
梅寻小心翼翼地将火把递给她,蹲下/身拉住她的脚腕,“冒犯了。”
赵韵一寸一寸地将身体挪出去,吃力地借着火把的光线辨认。
“赵姑娘,不能再往前了。”韦典同样拉住她的一只脚腕,见她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了出去,出声提醒。
赵韵这样半挂着,实在难受,正当她要放弃时,不由得一声惊呼,手背刺痛,被什么东西扎了。
“怎么了?”韦典和梅寻赶紧将她拉上来。
“慢着。”赵韵赶紧道:“我没事,再放我下去看看。”
她回忆方才的被扎的地方,用手扒开表面的灌木丛,一株叶子边缘布满针刺的植物出现在她眼前。
她欣喜不已,“找到了!我找到了!苍术!是苍术!快,再放我下去一点点。”
她努力地去够那株苍术,将将采到,手臂蓦地一疼,有尖尖的齿嵌入她的皮肉,一条滑不溜秋的尾巴打在她手臂上,而后窸窸窣窣消失不见。
赵韵脸色一白,颤声道:“采到了,拉我上去。”
梅寻和韦典都欣喜不已。
赵韵艰难地站起来,将苍术递给梅寻,交待,“三公子,药方你都清楚,回去后劳你将药配出来,我想,应该错不了。”
“好,回去后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有温热的黏糊糊的液体滴在他手背上,梅寻抬手在火把下一照,才发现是几滴乌黑的血。
“你……”
“采药时,不小心被蛇咬了,应当有毒,先不必管我,熬药要紧。”
韦典当即掏出匕首,往她手臂上一划,使力挤压她的毒血,喝道:“你不要命了!”
幸好他有走江湖的经验,再晚些,毒入肺腑,只怕大罗神仙也难救。
赵韵已经神志不清地靠近他怀里,虚弱道:“我这烂命一条,很早就该死了,如今能为公主,为百姓做些事情,已经心满意足了,不必为我伤心。”
韦典抱着她,一股无以言说的愁闷漫上心间,他曾嫌她出身醉烟楼,虽表面不显,但实者避之不及,即使后来两人在青云书院不免会碰面,也不过点头之交。
后来他因巧娘的死心伤,她则去了江州拜师,两人再无交集,可这一刻,赵韵叫他无比心折。
放干毒血,韦典撕下自己的衣摆替她紧紧缠住伤口,将她打横抱起来,匆匆往山下赶。
谢千秋靠在宋言初的肩上将将睡着,便听到梅寻和韦典着急忙慌的求救声,瞬间吓得清醒。
“快,找太医。”想起自己和赵韵将那帮人得罪尽了,只怕要被刁难,刁难也就罢了,恐会耽误赵韵的救治。
罢了,敢多话,就别怪她动粗。
“这是归魄丹,先吃下。”宋言初递出一个瓷瓶,“能护住心脉。”
“多谢。”韦典赶紧接过,倒出一粒喂给赵韵。
王院判大半夜被叫起来,又听是救赵韵,甩手就要走,谢千秋直接拔刀架在他脖子上,冷声道:“王院判,听说你有个可爱的孙儿?我姐妹要是活不成了,您老人家不妨好好掂量掂量。”
“谢千秋,你敢!”王院判看向宋言初,“文信侯,你就这样看着谢千秋胡来吗?”
宋言初温和地笑笑,劝道:“王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赵姑娘也是为了公主和百姓,耽误了,公主追责起来,谁也担不起,谢校尉虽然性急了些,但也是为了你老人家好,还请您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