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好的事情轮不到她,给人填窟窿必少不了。四太太舍不得亲闺女,只推她下火坑。
身为庶女,这就是她的命。
想方设法打发了况秀才又如何?人生大事,从不由她。
这十七年,她活得像个听话的木偶,多可悲!
想起待她温柔珍视的秦书砚,三姑娘只觉得万箭攒心,哀哀戚戚不觉泪如雨下。
“倒不如死了个干净!”她伏在美娘身上几乎哭得背了过去。
美娘知道三姑娘哭到她面前来,实则是让她想法子帮一帮,可她就算有公主的身份,也无法插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三姑娘的父母要她嫁,旁人又能做什么?这回不比得况秀才,好歹四老爷还是有几分心疼女儿,又丢不起那个脸,才作罢。
可如今,三姑娘是为了给梅允挡灾,儿子女儿,孰轻孰重,四老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舍个女儿平息祸事,这是多数人的抉择,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公主又如何?六年前迫嫁鞑靼的她与今日的三姑娘何其相似。
何时女子才能婚嫁自由,自己做自己的主?
就算她哥哥再疼她,也断不会改变了这几千年坚守的礼法。
说到底,女子依附家族,无法自立,只能这般被动,嫁人,为家族获得利益,这是多数人家养女儿的初衷,所以自来教养女儿贤慧大度,早早为别人教养出一个合格的妻子、儿媳。
三姑娘与她同病相怜,美娘还是要帮一把的,幸好她手里还握有唐太太一个把柄,认真追究起来,一个不敬皇室的罪名,唐县令也得跟着吃挂落。
只是没有十足把握的事,美娘无法同三姑娘承诺,只安慰她道:“我想想办法。”
三姑娘如何不知自己的处境,除非唐县令那头主动放弃,否则,她嫁过去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在美娘这里哭诉一番,让自己好过一点。
她倒是可以寻死觅活,或者出家作姑子,可她母亲捏在四太太手里,实在是打了她的七寸。
***
夜色沉沉,攒聚的乌云遮掩了星月的光芒,梅府安静下来,只有廊前的风灯摇摇曳曳。
六姑娘心里有几分愧疚,那唐德不是个好东西,又瘸了腿,三姑娘平日里多照拂她,她多少有些不忍心,翻来覆去睡不着,捡了些钗环来送与三姑娘。
三姑娘同云姨娘住在较偏的角落,云姨娘年老色衰,早就没了宠爱,在四太太面前侍奉,十分周到,所以四太太倒也没有太苛待她,拨了几个婆子丫头伺候。
六姑娘进了小院儿,竟不见半个人影,心下疑惑,寻去三姑娘的住处,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
六姑娘气得咬牙切齿,秦书砚!梅茵果然勾搭上了秦书砚,她就说,上回那胭脂定是秦书砚送的,偏偏杜美娘替梅茵圆了谎。
梅茵,竟然敢和她抢秦书砚!
还要带着云姨娘一同逃走?梅茵逃了,谁嫁给唐德?难道要她去顶?
她心里仿佛有一面鼓,咚咚咚咚地敲着,蹑手蹑脚离开。
脚步匆匆往四太太处去,将三姑娘勾搭秦书砚,预谋私奔的事儿告知了四太太。
四太太起初还不信,三姑娘和云姨娘,软弱可欺的母女俩哪里有这个胆子,披衣起来,带着婆子下人往三姑娘的院子来一瞧,人去楼空,迷瞪的眼瞬间睁大了。
夜里的宁静被打破,各院子的风灯依次亮了起来,一面派人追捕,一面令人去长生巷报信,消息得捂好,秦府的少爷拐了梅府的小姐,还是与唐县令家定了婚约的姑娘,一旦走漏风声,谁也得不了好。
秦方好也没料到弟弟能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急得不行,“他两个如何生了情?”
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一个时常觉得女人麻烦桀骜不驯的公子哥,竟相约私奔。
美娘大概知道两人如何生的情,射柳那日,柔若无依的三姑娘落入秦书砚怀里,故事便开始了。
太心急了,两个没受过人间疾苦的公子小姐,能跑到哪里去?还带着个云姨娘。即便运气好没有被抓回来,时日一久,早晚后悔。
***
不过三日,两人便狼狈地被抓了回来。
秦书砚很聪明,并没有第一时间逃出柴桑,在追捕的人都离开后,才安排船只准备走水路离开。
不料云姨娘胆怯了一辈子,突然逃出府,日日胆颤心惊,生生吓病了,在船上呕吐不止,水米不进,三姑娘不能看着母亲如此受罪,再熬几日,只怕命都熬没了,只能中途下了船,为云姨娘请医看病。
这才露了马脚被抓。
三姑娘狼狈回府,先挨了四老爷一耳光,直打得她跌倒在地。
五姑娘不忍,忙去扶三姑娘,小声道:“三姐姐回来就好了,打她做什么?”
三姑娘神魂俱失,即使脸颊肿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