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掩盖在孩子顽劣的笑容之下。
直到火焰止熄,火焰中不受影响的影刺纷纷回缩到地下,化为平面的影子,“焦炭”才倒在了地上。
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却没有人在意——在意的那几个人还定在原地没法动呢——大多数人的视线在直子肩上的偏迷你小鸟和她身上逡巡,更年长的那些人里有人微微点头,有人露出赞许的神情,近门那边有人眼神发亮,也有人低哼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既然龟一郎已死,你的怒气也该平息了。几日前的事就此揭过吧,直毘人之女。”坐在直毘人左手边空位旁的老者在这时出声了。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白须白眉,语调温吞。他缓缓看了对面地上的“焦炭”一眼,却是眉目平和,好像那本来就是一个死物。听到他发话,在场的人也渐渐点头,表达了对他的赞同。
她明明当着这些人的面杀了一个按排序看都知道地位高的长老,得到的却是这样堪称包容的反应。如果她没有觉醒十影法,而单纯只是家主的女儿,恐怕在她杀死那个禅院彦的时候就要受到来自那个“焦炭”的怒火了,至于那时候她父亲会不会庇护她周全,这很难说。
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变化?直子很清楚——是力量。剖开一切表面的光环,十影法的本质即是将凌驾于整个禅院之上的绝对力量。
早在禅院成长的这几年,直子就知道了十影法对禅院家的意义绝非外人能想象,而加茂诚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尽管直子不是很想回忆)哪怕不知真假,也可以侧面证明这一术式的特别。
因此,在走进议事堂之前,直子就知道了——她将面临一场“考验”。
虽说她是十影法的继承者,但在等级尊卑森严的禅院家,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的意志有时候甚至可以盖过家主,更不要说是一个年幼的孩童。禅院家已经几百年未曾出现过十影法,虽然对十影法的狂热已然熔铸在禅院的血脉中,但如果她未曾表现出与力量相符的个性,而是如过往一般的柔顺,这些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她培养成禅院家的傀儡——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事事顺从他们的傀儡。
如果她是男性,就算孩童时期表现得软弱一些可能也无所谓吧,这些长老应该还是会试图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家主的。但在禅院这样重男轻女的家族,她的性别将是这些人眼中确实存在而不得不忍耐的“瑕疵”。他们打心眼里就不会认同女性立于他们上方,只不过好不容易出现的十影法是女性,才不情不愿地接受这个可能的事实。
在此前提下,这些人最重视的是她身上的“十影法”这一标签,而不再是性别。在他们眼里,她不是她本人,不是“禅院直子”这个女孩,而是“新的十影法”。这金光闪闪的光环足以盖过她在这些人眼中的种种“缺点”,对她的行为的包容也是如此。
在杀死那个老头之前,直子只是对这些人的想法有模糊的猜测,但通过这一次手段有些过激的试探后,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故意表现得无礼,故意因挑衅直接动手杀人(虽然这完全符合她的心意),并在此过程中观察周围人的反应,最终确定了现场的情况。
这个被她杀死的人是被其他人共同推出的牺牲品。他对孙子被杀的愤怒是真的,对她的恶意也是真的,但一上来就针对她,未尝没有其他人推波助澜。从禅院直未此前提到的只言片语和这个人的话来推测其性格,他应该是个很冲动易怒的人,而当他被攻击时只有寥寥几人试图阻止她可以看出,他在这些禅院家的“统治阶级”中应该也属于不受欢迎的一类。敢在家主在场的情况下公然言语侮辱家主的妻女,又说明他与禅院直毘人很可能本就关系恶劣。所以这些人以几日前的那起事件作为导火索,把他丢出来当成试探她能力的棋子,这对他们来说大概都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吧。
说到底,这些人并不关心那件事,毕竟在他们眼中就是小辈欺负一个女人,反被十影法杀了而已,与十影法相比,被杀的人什么都不是。他们在意的只有一点:她这个新的十影法,能否让他们满意到愿意接纳她成为日后的“统治阶级”的一员。
简单来说,她表现出来的力量越强,潜力越出众,禅院家反而越会看重她、纵容她的“个性”和各种非常行为。而在她表现出轻松杀死了老人(本质上是实力还算不俗的术师)的力量和这个年纪就已经调伏了鵺的天赋后(直子是在发现其他人对此表现出惊异时才意识到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寻常的),这场“考验”的结果便水落石出——除了死了一个大多数人都不是很喜欢的家伙以外没有任何损失,哪怕那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真恶心——直子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些人观赏了一场只有他们满意了的猴戏。她明明看出了这点,却在自己的心意和形势的驱使下配合着完成了这出闹剧。
直子清楚这实际上是她与这些人的无声博弈,但她还是很想吐。如果她没有恢复上辈子的记忆,没有那些在黑暗的泥淖里挣扎过的经历,一个五岁的女孩恐怕会在这个过程中被吃得骨头渣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