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跟骂人一样,江霄弯起眼睛笑了笑,出门还听隔壁那陪床大哥夸小卷毛真可爱。
他盯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半晌,决定有空去理个寸头。
紧赶慢赶好歹赶上了第二节大晨读,旁边的李博文斜眼睨着他,“江儿,昨晚又去网吧通宵了吧?”
卢凤卷着语文书在班里巡视,江霄挺直了腰背,看黑板上写着预习《蜀道难》,翻开课本就开始念,“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咱们班的转学生呢?”
“什么转学生?”李博文有点懵,卢凤正好走过来,他就扯着嗓子喊:“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鱼什么?”
“鱼凫。”江霄皱眉扫视教室一周,没看见付清舟的人影,心里有点失落。
来之前他激动了一路,脑海里演练过各式各样和对方搭话交朋友的情形,结果人还没来。
伤还没好?
还是要等到第一节课之前?
大课间才来?下午上课前?
江霄既担心付清舟的身体,又担心自己改变了事情原本的轨迹导致付清舟来不了高二八班。
一节早读读得心不在焉,从头到尾就记住了个噫吁嚱,嚱字还不会写。
江霄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他家门口按门铃。
江霄的日记里提过这处房子的地址,付清舟回来的时间不巧,如果说昨天江霄退学,今天应该还在这里,来不及去南方。
然而他按了许久的门铃,依旧没人应答。
付清舟的心微微发沉。
来晚了吗?
这样来找人实在很突兀,付清舟想了一晚上的借口,然而现在见不到人,那些借口也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小哥,你找对门?”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拎着个蛇皮袋从对面户走了出来。
“啊,我找江霄。”付清舟点头,“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对门好像在装修,青年又弯腰往外拎了两袋子垃圾出来,闻言道:“他应该是上学去了,早上我从七中门口走还看见他往学校里跑。”
付清舟顿时松了口气,冲对方点头,“谢谢了,小伙子。”
对面拎着垃圾袋的青年愣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付清舟就进了电梯。
“他喊我小伙子——”青年哭笑不得地对着门里的人道:“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老成的吗?”
“是挺老成的。”门里的人递出来一袋垃圾,“赶紧收拾,收拾完回家睡觉。”
付清舟去学校找人,但走到校门口被警务室的门卫大爷给拦了下来,大爷警惕地盯着他,跟他要学生证。
他还穿着昨天的黑背心和花裤衩,踩着双人字拖,头发长得快把眼睛给遮住,付清舟盯着警务室窗户上的影子,眉头皱得死紧。
……这是什么二流子的打扮。
付清舟在回去拿学生证和在这儿等人中午放学斟酌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能冒险,先把人给蹲到再说。
江霄心情忐忑地等了一上午没等到付清舟,中午被李博文拉着出去吃饭,李博文篮球队里的几个人也凑热闹跟着,七八个大小伙子凑一起咋咋呼呼吵得江霄耳朵疼。
“江儿,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李博文哥俩好地搂着他的肩膀,手贱地拽他的头发。
“别乱拽。”江霄拍开他的手,“我想找个人。”
“找谁啊?只要是七中的哥几个都能给你扒拉出来。”一个剃着青皮的高个子嚷:“李子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你尽管说。”
他边上几个人纷纷附和。
“他——”江霄心念一转,以后付清舟要加入校篮球队,他还是不要插手事情原本的轨迹,就当提前跟付清舟的队员打好关系,以后也有借口去找付清舟。“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多谢你们,今天我请客,请大家吃顿好的。”
虽然抠惯了很肉疼,但这算付清舟将来的“同事”,他从钱包里数出几张票子递给旁边的李博文,笑道:“让李子找地方。”
“好啊,午休时间俩小时呢!”李博文半点不客气接过来,嚷嚷道:“走走走!江哥请客!”
“江哥大气!”
“江哥以后有事尽管说!找人分分钟的事儿!”
一堆人咋咋呼呼热情似火,江霄被他们簇拥在中间,他顶着一头栗色微卷的头发,笑起来时眼睛微微下垂,却格外清亮有神,整个人在阳光下干净帅气到不像话。
街对面等人的付清舟:“…………”
生活艰苦,孤僻沉默,可怜巴巴的阴郁小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