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两个学徒,一方面是满足百姓们想在丰收节品尝珍奇菜肴的期待;最后是食材要普遍易得,最大程度上控制成本。
很快,江牧雪就做出了她的选择。
当天傍晚,后厨内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惹得孩子们纷纷扭头围观。
小七想了想,趁人不注意放下饭碗,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后厨走。途中差点碰上路过的伙计,她干脆往地上一趴,像头小马驹般悄悄爬了过去。
后厨的门虚掩着,她蹲在角落,伸手轻轻将门又推了几寸,透过缝隙往里打量。
室内,蔡辽捂着手指不住吸气,看表情痛得要命,周围几人笑得直不起腰。
“诶呦,蔡大掌柜,叫你洗个螃蟹洗成这样,”有人道,“要是让你洗完十五只,怕不是还倒欠螃蟹五根手指头。”
“没良心的,全在看我笑话是不是。”蔡辽假怒道,“干活!再敢笑,蔡大掌柜把你们全赶出家门!”
小七正听得捂着嘴偷乐,就感觉脑袋上落了一只手。她抬头看去,江牧雪弯下腰,一点儿也不留情地掐了两把她的脸蛋,催促道:“在这儿偷看什么,不好好吃饭,还要不要吃糖啦?”
小七连忙点头:“要的,连棠姐姐,我要的。”说着便一溜烟飞快地爬了回去。
江牧雪回味了一下小孩脸蛋软软的手感,推开门,朝里面道:“洗好了吗?”
蔡辽生怕有人接她短,立即抢答:“洗好了洗好了,正准备上锅蒸呢。”
十五只青黑光亮的大螃蟹被细绳捆住,肚子朝天,整齐地摆放在蒸笼中,每只身上都放了一片生姜。江牧雪随手拿起一只打量,这是只母蟹,蟹壳泛青,雪白的肚皮滚圆滚圆,可以想象里面的蟹黄有多丰富。
她放下螃蟹,又看了一下蒸笼下的水,如她吩咐的那样,几片姜片漂浮其中,这样水煮沸时升腾的水汽也可以去腥。她满意地点点头,让人起灶火开始蒸蟹。
大约一炷香后,江牧雪凭经验估算了一下时间,迅速掀开锅盖,刹那间白蒙蒙的水汽猛地从锅中绽开,朦胧之间,锅内的螃蟹已经变为熟透了的漂亮橙黄色,肚皮与身体的缝隙中爆出少许蟹黄,笼屉底还有一小汪渗出的金色的油,诱人的、带着些微腥气的香味顷刻间涌满了整个厨房。
她将螃蟹一个个夹出来,放在盘子上,同时把刚刚找来的拆蟹工具一字排开,教众人如何使用。
只见江牧雪不知烫般徒手抓住刚出锅的螃蟹,熟练地拆下蟹钳蟹腿,根据关节用剪刀分段剪好。接着,她便从脚尖开始,用小木杆细致地将腿肉全部剔出,放在一旁的碗中。她刻意放慢了速度,但仍是行云流水、顺畅无比,不一会儿,就将蟹腿肉与蟹钳肉干干净净地全部拆了出来。
处理完腿部后,江牧雪掰开蟹脐,再掀开蟹盖,饱满的蟹黄泛着热气呈现在众人眼前,金灿灿,湿润润,像咸鸭蛋黄一样,蟹油都顺着她的手指滴了一滴在桌上。
她利索地摘下蟹腮蟹心等内脏,将剩下的身体一掰两半,用勺柄把微硬的蟹黄块儿刮到碗里,连那些汁液般软绵绵的蟹黄也没放过。瓷白的碗底,很快就堆出了一座金黄油亮的小山。待蟹黄都挖干净了,她又用剪刀横着剪开蟹身,里头雪白的蟹肉一丝丝的,剔下来时仿佛片片长形的梨花瓣。
眨眼间,一只螃蟹便被巧妙地拆完,蟹肉与蟹黄分置在两个碗中,一个白润,一个金黄,而橙红色的细碎蟹壳放在盘中,江牧雪随手拼凑,又拼回了整蟹的模样。
众人虽早对她的本事有所猜测,但这手精湛的拆蟹手艺仍是让人啧啧称奇。他们一人选了一只,学着刚刚她演示的手法开始拆蟹。江牧雪则洗净双手,在窗台边燃起一炷香用以计时,而后便站在旁边默默注视。
两个碗内的蟹肉与蟹膏蟹黄越垒越高,众人的动作也逐渐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速,直至剩余的十四只螃蟹全部拆完,也才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
江牧雪放下心来,微笑着将蟹壳收拾起来,准备进行下一步熬蟹油的操作。
她打算做的丰收节的主菜,是蟹粉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