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是他——那个世人眼中作为我父亲而存在的人,那个恶魔。
我无法想象,这些年来母亲带着弟弟是如何艰难地生活,我也无法向她解释我的痛苦……如果我没疯,我至少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夫人,这使我能以一种勉强释怀的心情和他们相见。我会拿出大笔金钱来补偿他们,送芬尼克上巴黎最好的大学。然而,事到如今,这一切已无法实现。
不管我活着还是死去,我都是一个卑微的飞虫,看似自在地飞来飞去,实际到处惹人讨厌。此刻的清醒,却使我更加痛苦。
……
或许是悲伤使人格外敏锐,恍惚之间,我回忆起了一个片段:我被人从一个有着明亮大厅的房子里赶了出来,她们的面目是如此狰狞,我不得已在街上游荡————————(一条粗长的黑线为这一页笔记画上了休止符号。)
【私人笔记·命运】
我的一生有两个重要的男人,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我的丈夫,他们将我的身心毁灭得一干二净。
我的丈夫源于一个巨大的谎言,这是我终生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和耻辱。对于他,我实在不想多说。他是一个可怜的人——我是说,马里斯·莫兰是一个可怜人,因为他有受人尊敬的地位、令人眼红的家财以及异常简单的家庭关系。
……
怀孕、结婚、生子,时间不停向前推进,我的意志跌入谷底。纵然有千万般的不愿,这可怕的现实还是发生了。我抱着一天天变大的肚子,好似仇恨在其中孕育。那段时间,我时常感觉自己在理智的边缘,就像现在一样。
……
即便那兀自鼓起的肚皮是一个天大的罪孽,我依旧没有勇气堕胎。生产那天,我坚决不去医院,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女仆们忙里忙外。过程如何我已记不清,只记得那声幼儿啼哭在我耳边炸开时,我也跟着哭了。命运是如此的深谙人心,它知晓我愿意就此死去,却从不跟随我的心愿达成任何事情!
一个女仆要抱着我的儿子给我看,我看了一眼,然后用仅有的力气将他推开。那短短的一眼让我更加痛苦,作为母亲本能的爱和我原有的恨交织在一起,将我劈成两半!最重要的是,我还是推开了那个孩子。
……
当我第二次看他,新生儿睁开了一双金棕色的眼睛,像我,更像他的父亲。他看我的眼神像一只知道自己将被抛弃的小狗,然而他不该用那样的一双眼睛看我……我永远不会爱这个孩子,因为他长得如此像他的父亲!在看到他的模样之前,我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我知道命运从不会让我好过!不论是我、马里斯、这个金棕色眼睛的婴儿,亦或是那个恶魔,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虫。命运不会放弃它的把戏,即使我们已经承受了足够多的不幸,为此付出了全部的灵魂和生命!
我自此敬重您,命运!您便放过这个孩子吧!让他远离所有可能的恶果,尽情享受金钱和自由吧!这句祝福,和“莫兰”这高贵的姓氏,是他的母亲能给他的全部了……
【珍藏的发冠·礼物】
你在床头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四方的木盒。打开后,出现在你眼前的是垫着绒布、用金银珠宝雕琢而成的发冠。你将其小心拿起,戴在头上试了一下,大小正好。
摘下时,你在发冠内侧隐蔽的一处发现了一行字:
亲吻我的玫瑰。——克洛德·布鲁特
【珍藏的信件·暂别】
亲爱的母亲,
这些年过得如何?我准备暂时离开巴黎,想来想去,还是和你说一声吧。请在心中祝我一切顺利。
——瑞德,写于1830年春
黑长直少女和金发女郎肩比肩坐在一起,就线索内容小声商讨:
“首先你和瑞德是母子关系这点应该没跑了,我是说游戏里的!其次呢,如果把你过去的经历分成三段来说……”云人和指着光屏上的字句逐一分析,“成长阶段,或者说在家庭关系中,你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线索上写‘只要一看到母亲关切的目光,我就会感到分外羞愧’,同时你的父亲似乎是个人渣,你看这里,你用‘恶魔’ ‘苦难的源头’等代称他。我觉得这可能是你感到愧对母亲的原因,应该是这个人做了一些什么事儿导致你的童年,我是说艾莲娜的童年变得不幸……”
“后来你嫁了个有钱人,你们还有了个孩子,但这些在你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们将我的身心毁灭得一干二净’;而且‘我的丈夫源于一个巨大的谎言’这话怎么看怎么像骗婚骗钱的,或者对你来说是逼良为娼。但是……”
“最奇怪的是这句‘他是一个可怜的人——我是说,马里斯·莫兰是一个可怜人’,你前面明明还在谴责这个丈夫,后面马上又说他是个可怜人……哇,更像是艾莲娜被禽兽老爹欺负,被迫去骗地主家的傻儿子了,不用说后面还跟着‘受人尊敬的地位’‘令人眼红的家财’‘异常简单的家庭关系’等等形容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