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致盲的白光伴随丝丝电流声在那一瞬间充斥了她的眼眶。一阵晕眩过后,云人和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
这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房间,举起的双手也不再是那看了二十几年早已熟悉的身体部件。即便云人和心知这是在体验未发行的新游戏,些许恐慌感还是在意识清醒之后涌上心头。
五分钟前,她还躺在游戏舱里紧闭双眼,任由工作人员调试链接身体的各项设备,将键盘像打击乐器一样敲打起来;
半小时前,她才刚在保密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决定和另外七名志愿测试者搭档,一同试玩这款角色扮演类游戏;
一星期前,她在检查邮箱时发现了一封邀请信,据说游戏官方随机抽选了数十个人,她有幸被选中却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报的名。
那封邮件是怎么介绍的来着?好像是什么,玩家将扮演一位初出茅庐的调查员,在一个个惊险刺激的冒险中收获友谊和成长……之类的。当时制作组给出了六个待测试的游戏世界,云人和记得自己选了六号(她还记得六号世界总共需要八名玩家),因为它的简介里写到了令人眼熟的东西,无端引发联想……
几个呼吸过后,云人和调整好状态,将思绪拉回到此时此刻。她撑起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捕捉到一缕微凉的日光,同时墙上的挂钟“叮当”一声,显示六点已到。确认过时间后,云人和移开目光,简单观察了一下目前的处境:
这个游戏场景——这个房间又空又小,看起来更像是客房,至少不是一个有人久居的地方,家具也仅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带穿衣镜的衣柜和一套桌椅。房间墙壁上挂着一幅圣母画,桌上摊放了几枝花。一些细碎的花瓣掉落在地上,粉粉白白,好似还能闻到淡淡花香。此外,她没有发现其他能体现个人特色或生活痕迹的装饰物。
活动四肢,云人和发现这具身体有着明显的锻炼痕迹,肌肉紧实,身姿轻盈,走起路来像猫一样落脚无声。她花了些时间才彻底适应新的身体,这种感觉和普通的第一人称游戏完全不同,像是某个光怪陆离的梦,或者某人的大脑突然接在了另一具身体上。
在穿衣镜里,云人和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少女一头黑色长发垂至腰间,脸蛋圆圆透着饱睡后的红粉;她脖子上戴了一个项圈,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白色棉质长裙,大到有些邋遢,还睡出了很多压痕。云人和托起项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那项圈坠了一个小金锁,上刻牡丹花型纹样,精巧又漂亮。
从衣柜里随意找出一身衣裙穿上后,云人和走到书桌旁,收起碍事的花枝,开始搜刮各种有用的东西。很快,她从桌面和抽屉里翻找出许多身体原主人的物品:几张写满了英文的信纸,不止一个人的字迹,应该是她和别人的通信往来;几沓报纸,日期新旧不一,一些被裁剪过,一些上充满了勾画和记录;此外还有一些笔记和信件等,所用语言为中文。
她将这些纸质资料分门别类,逐一研读,思路随之慢慢梳理……
【私人笔记·迷茫】
虽然在法国出生,但我是一个中国人——父母每每如此教育我。
我与我的家人们生活在巴黎的角落,有一家小店,靠纺织品为生。一些时髦的夫人会低调关照我们的生意,悄悄遣人来店里定制衣裙。
我们家是一个奇特的家族,因为这世间很难再找到这样的人群:他们背井离乡,但没有一天不思念家乡;他们远离故土,但没有一天不受故土的吸引。我或许可以理解一部分这样的感情——但更多的,我为我们感到可怜——因为这世上从来没有一处真正容纳我们的地方。
父亲说,我的根在相隔千里的大陆东方,一个叫“常州”的地方。遗憾的是我并不擅长联想,父亲也不擅长作画,所以我至今都不能理解他们口中的“檐前晓色惊双燕,户外春风舞百花”到底是何景象。我不理解,所以我和父亲他们还要不同:双亲的教诲、家国之情怀,在我心中并没有任何可承载的东西。学武十余载,即便已鲜有敌手,但这一切到底为何、为谁?我心中没有答案,于是也得不到精进了。
如今时局动荡,父亲想要带着家人和财产回到家乡,为救国救民献出一份微薄之力。我不想父母将我看作懦夫,于是我答应了。——1836.6
【泰晤士报片段·船难】
1828年春,“罗斯夫人”号从中国广东扬帆起航。它将一路向西,绕道好望角向北行驶,最终回到英国。船上除了百名船员外,还有许多尊贵的客人。令人悲痛的是,九月,“罗斯夫人”在行驶到北回归线附近时偏离了航线,误入危险的礁石区,再加上夜里暴风袭击,船体受到严重损坏,最终沉没。目前,关于“罗斯夫人”号偏航的原因和船上的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由此次事件带来的后果是难以估量的……可以肯定的是,无数真金白银在这一次沉船事故中打了水漂。此次事件也让每一个关注新闻的欧洲人都感受到了英国人高尚的美德,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