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陆云生背回灵梧山,又是怎么交给其他弟子,交代他们安葬了下去。
她不记得自己给李之桃解释了什么,只看见她泪流满面又释怀。
好像越往前走,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开,她与从前灵梧山的联结就越来越淡。
雪越下越大了,在岳梨的肩头积起厚厚一层。她看着风雪中的点点灯火和忙碌的众人浑然不觉。
直到雪停了。
岳梨抬头看见了一把伞。
不是雪停了,是林下风在她的头顶默默撑起了一把伞。
“天太冷了,进去坐一会吧。”
岳梨摇了摇头:“我暂代掌门之位,当和师兄一样与弟子们同在。”
“那我陪你。”林下风也不再说话,他本来就话少。在她身边默默地撑伞,站得动也不动,像一座石雕。
过了一会,岳梨突然开口道:“等师兄葬下,你就离开吧。”
林下风低头不解道:“离开,去哪?”
“天大地大,总有你容身之处。”岳梨道。
“我不明白。”
岳梨眼波流转,柔和地看向远处忙碌的弟子:“我不放敞开同你说,虽然师父的死与你无关,但你也牵扯其中,这是我的心结。如你所见师父和师兄一个个都相继离去,我需要大把的事情扑在灵梧山事务上。你所希望的事情,我做不到也没有时间做。”
林下风急忙道:“我没有什么希望你做到的事情,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岳梨转过头,拍了拍林下风的肩膀笑道:“你呀,去江湖中见见没见过的风景,结实没结交过的朋友不好吗?你才多大就要困在这一座小小的山上吗。”
不......一句拒绝卡在林下风的喉咙中,但他却说不出口。只因他感受到岳梨此刻并非故意说出的气话。
她眉眼真挚,语气淡泊,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没有办法反驳她的真心话。
沉默着对视良久后,林下风哑着嗓子道:“好。”
岳梨嘴角绽放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然后转身走出了他的伞。
那一刻林下风终于明白,她心甘情愿历经风雪,从来就不需要他的伞。
消息传得很快,不过晚上,李之桃和杨不沾就一齐站在了岳梨的前面要兴师问罪。
岳梨已经从小竹屋搬了出去,此刻正在前殿批阅掌门事务。
“为什么林下风在收拾行李?你要赶他走?”杨不沾大着嗓门嚷嚷道。
李之桃白他一眼:“怎么可能,岳梨一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交给他下山去办对不对?”
岳梨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惊讶道:“林下风他有行李???”
杨不沾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一个人要生活他肯定有行李啊!”
“那我问你,他的行李从何而来?”岳梨托腮问他。
“那......那不是从灵梧......”杨不沾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既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李之桃上前一步,皱眉道:“岳梨,莫非你真要他离开?”
岳梨点头:“是。师父的死虽然与他没有直接联系,但也因他而起,药是他熬的,没有察觉出毒下在了勺子里是他失察。陆云生死了,齐小五我罚了,林下风我过不去心里那关,要他离开有什么问题?”
杨不沾瞳孔地震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他也是受害者,丘长老去世你以为他就不难过不自责?!是不是陆云生死了,但魂魄却跑你身上去了!还是这掌门大殿有什么诅咒,坐上这个位子的人都会变得奇怪?”
“杨不沾你住嘴!不许你这么和岳梨说话!”李之桃瞪他。
“好好好,你们灵梧山都是自己人,我们都是外人,我们走!我们走不就行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跟林下风一起下山!”
李之桃着急道:“你这时候也跟着冲动有什么用?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杨不沾反呛道:“我杨不沾自始始终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她才坐上掌门之位半天,就要我配合着改变措辞和态度,用什么劳什子敬语了吗!是不是再过几天,我还要给她磕头行礼了!”
李之桃跺脚看向岳梨:“岳梨你快跟他说说,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岳梨抬眼:“灵梧山弟子的去留由我来决定,是你想走就走,想留便留的?”
说完她命令道:“李之桃,把杨不沾关进密室,找人看守,不许他和林下风一起下山。”
“岳梨......”李之桃无奈地看着她,“你怎么也配合他胡来。”
“既然说我有掌门的架子,不摆给他看,岂不可惜。”
“你以为你能关得住我?”杨不沾感觉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岳梨一只笔飞过去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