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车帘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只撩开了一小半。
不多时,侯府来了四五位小厮,几人合力将唐娆扶下马车。
待小厮几人背着唐娆进府后,百合才瞥向拢起的车帘布,里头坐着的是当朝位高权重的太傅,是陛下最为信任的重臣。
她大概也没想到,这样重要的人,既会为了她家姑娘,不顾宫门外的议论,抱起姑娘就走。
还带她们上了太傅府的马车。
也让百合觉得,或许太傅根本不像传闻说的那样可怖如斯。
他是个好人。
百合诚挚的对连徵行礼:“大人,今日姑娘的事多亏您了,您的救命之恩奴婢不敢忘,若他日需用奴婢的地方,还请知会,奴婢定当完成。”
马车里的人不曾言语,任着车夫驾马离开。
百合目送他们走后,才着急回府。
沈氏和莲心守在内室,见着张御医给唐娆把脉,面上忧虑不已。
张御医放下唐娆手腕,从药箱里找出布袋,展开摩平里面全是细细小小的银针,他取了一根细针,扎在了唐娆的额间,轻轻来回转动几下。
等到唐娆眼睫颤动,他才停下动作,取下了银针。
依次把银针收齐于布袋中,装入药箱。
沈氏心焦的问:“张御医,我家小女如何?”
张御医抚弄短少的胡须,答道:“夫人,二姑娘没事,只是经脉混乱,加上先前暑热燥症未好全,引起的头昏,老夫开了几味药方,喝下便可痊愈。”
他未禀明所有,思及宫里那位的警告,只得隐瞒。
有御医这番话,沈氏才放心,吩咐莲心送了御医出府。
百合站在床沿,便听沈氏问:“把你们姑娘在宴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我听。”
*
临近暮色,唐娆才醒来。
便见通明烛光下,百合半靠在床沿边睡着的样子。
唐娆顿了顿,想到百合为了她当众怼沈盈盈,她心中一暖。
恍惚想起往事,莲心死后,百合对她生了隔阂。
她那时总以为她是侯府小姐,婢女如何闹脾气都不能闹到主子面前。
可百合却一日日的逼得她没了耐心。
一个小小奴婢,怎能给她甩脸色,骑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唐娆冷冷晾着百合,叫府里小厮不许帮百合。
让她打扫整个藏书院,扫洒回廊花架子下的落叶等等。
恰好方嬷嬷从乡下回府,带回一个白面书生,是嬷嬷的亲侄子,那人诗词信手拈来,最善甜言蜜语。
不久,就把百合的心勾走了,勾着她攒够卖身契的钱,离开了侯府。
百合如愿嫁给了书生,过了半年,她的日子不似在侯府那般轻快。
凛冽的寒冬,百合有孕在身,从冰凉的溪边洗完衣服归家,就撞见自己的夫君与女子缠绵在床。
她有意发怒,却遭夫君毒打,腹中的胎儿也未能保住。
从那以后,百合渐渐郁结积心,死在了来年春日的时节。
唐娆思绪飘忽,目光紧锁灯下的睡脸,她眼尾微红,心疼的握住百合的手。
这一世,那书生绝不可能再出现在她侯府,她也不会让百合下嫁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