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倔强。她认定了的事,谁也不能改变。你别逼她。”
元子攸听到他说外柔内刚这词,有些讶异。
他一直觉得莒犁只是温柔,看起来很娇嫩,很易碎,没想到子正会这样说她。
元子攸疑惑地看着弟弟,道:“子正,我是不是我不够了解她?你们都说我跟阿姐感情好,可是我对她的了解还不如你。”
元子正道:“阿兄的确是跟阿姐感情最好,只是阿兄八岁就进宫,跟阿姐相处的不多。这几年回王府,也只是偶尔。我们跟阿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天天见的。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们大家都清清楚楚。”
元子攸道:“子正,你觉得阿姐是外柔内刚的人吗?”
元子正道:“阿兄,你忘了她的亲娘是怎么死的了?”
元子攸隐约想起来了。
莒犁的母亲,他没见过。不,可能是见过的,不过那会才一岁多,早就记不得。因为他父亲死的那天莒犁的生母殉情了。
元子攸只隐约知道这是个个性极刚硬的女人。
只是他父亲的侧室,而且早就死了,元子攸自然不可能多关心,更不可能在自己母亲面前提,所以的确了解不多。
元子正道:“阿姐她生母,可是敢跟咱们母亲叫板的。也是面子上温柔顺从,骨子里宁折不弯,刚硬要强,寻常男子都比不得。我听母亲说过她。母亲对她都自叹不如。阿姐性子跟她如出一辙。”
元子攸失落道:“看来真的是我不够了解她。我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了。”
元子正道:“阿姐最喜欢吃的是桂花糖藕,你不记得?你以前也喜欢吃这个。阿姐不爱吃甜的,唯独就喜欢吃糖藕。”
元子攸低声道:“隐约记得,时间太久了,差不多快忘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
元子正呆了有一会,因为莒犁一直没醒,他便回去了。元子攸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看那日光透过树枝,洒落在地面,照的斑斑驳驳,感觉自己心上也像是千疮百孔,长了很多洞。
很多事,家事,私事,每件事都是心上一个洞。他感觉不到疼,只是空落落。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呆了很久,直到人有些疲惫了,想歇歇脚,才提步去了莒犁房中。
他以为她睡了,没想到醒着,睁着眼睛躺在枕上,神情憔悴萎靡。元子攸坐下,伸手握着她搁在榻前的手,小心翼翼道:“阿姐,多大的事情,至于如此么。”
他双手捧着她手,感觉她手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忍不住像寒冬腊月一样,轻轻揉搓了一阵,放到嘴边轻轻呵了口气:“阿姐要是真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要愧疚。阿姐真就忍心让我伤心?在阿姐心里我是那种恶人。我是十恶不赦的混账,为了贪图好处,不顾阿姐性命,逼得阿姐要自尽。我在阿姐心里就是这样无情无义,冷酷狠毒的恶人?”
他想,自己是不是心肠太硬,怎么狠得下心呢?
他又想,自己是不是心肠太软,怎么这一下,突然就难受了呢?
他很迷惑,坐在阿姐榻前,心里默默地想。
想自己是太软弱,还是太刚强。是太有情,还是太无情。
院内,桂花的香气飘来,屋子里寂静的像是另一个人间。他想着想着突然有点想流泪,他握着阿姐的手,放在脸间,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
他心想自己并不是心肠硬,也不是心肠软。
他只是心肠柔韧,能屈能伸。
经历的事儿多,什么事儿,都不当回事儿。
他没觉得这事会疼。
他是很少为情感的事揪心的,此时不知为何,莫名很心酸,感觉鼻子有点难受,眼睛有点要流泪。他拿自己的手沾拭了一下眼角,假装自己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他从小就是个倔强的孩子,从来都不哭的。
他觉得哭起来很丢人,没有男子气概。
他是勇敢坚强的鲜卑男儿,骑着骁键的大马,举着锋利的长枪,要什么就去夺取,面对敌人毫不留情。他心里没有细细柔柔的情绪,不爱婆婆妈妈的事。
莒犁看见他眼角发红,隐隐有些泪痕,心里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知道这个弟弟外表秀美,骨子里相当刚硬男子气,不管受了多大伤都不哭。
他原来也是晓得伤心的,也不全然是没心没肺。
她声音沙哑,泪道:“弟弟,你不至于,我至于。你是男儿,天大地大。你娶了妻,不满意,你可以休妻。休不了妻,你还可以纳妾。都由得你心意。腿长在你身上,心揣在你肚子里,没人能绑着你,也没人能管着你。我不行。”
“嫁了人就是一辈子的事,迈出这一步,以后是好是歹,是死是活,都得认命。”
她望向元子攸:“弟弟,你记得你说过,母亲房里放的砒.霜吗?”
元子攸点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