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位置都被占了,还能去哪?
街面上只有夫子庙和贡院中间的一角,有着空地。
怀德不甘愿的挪了过去,眼巴巴看着别人的生意开了一单又一单。
而自己整个晌午,一个铜板也没赚到。
*
顾审言两日前回到了金陵,又去渡口接了自己的老师孔贽。
今日,顾审言和自己的老师一起同去拜访老师旧日在京师的同僚。
拜访之地在金陵城北,靠着玄武湖,十分的幽静清雅。
两人停在一户挂着“桂”字的宅邸门前,顾审言先递了拜帖给门房。
没有等待多久,府里的仆人匆匆来了门口迎接。
“两位大人,老爷正在紫阁堂等着二位,请随小的过去。”
入了府,绕过庭院花园,走过飞檐楼阁,再穿过栽满翠竹的小径,才看到了一处临水的水榭。
水榭的小厅中,一位穿着鹤形深衣,披散着发,腰间束着大带的中年人在一方石案前悠然坐着。
似修仙之人。
正在烹茶。
水汽伴着茶香袅袅升腾。
看见仆人带着客人过来。
熟稔的口吻,仿佛是昨日才见过的。
“贽兄,你来了。快尝尝,这是用朝露煮的白茶,清冽甘甜,久而不散。”
孔贽入了坐,接过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笑着称赞道:“三友,这么多年你这烹茶的手艺都没疏落,着实可以。”
“这位是?”
桂三友看向友人身后的年轻人。
“这是我的学生,顾审言,字兰舟,是前年松江府院试的案首。”
“喔?真是后生可畏。下个月的秋闱定能一举得魁。”
“晚辈不敢当,全仰赖恩师教导。”
顾审言拱手示礼,接着沉默的恭站在老师身后。
两位老友烹着茶对谈,仆人送来了点心蔬果。
“孔贽兄,后面就是定居在金陵了?”
“是,金陵城,人杰地灵之地,打算寓居于此。”
孔贽苍老的面上浮现淡淡的哀伤,徐徐谈起了往事,“今年年初我路过宜兴时,还去扫了子如的衣冠冢。”
顾审言垂手站在后面,他知道老师提起的人是谁。
子如,本名高启,和老师孔贽,还有面前的桂三友,是同在苏州府前后辈的廪生,被时人称颂为“吴中三杰。”
桂三友最先考中了进士,一路官擢为左佥都御史,同年的高启被授职翰林修撰。
而老师在两年后的康顺十二年中举,后来调任京师做了户科都给事中。
只是后来……
“是啊,子如都去了五年了。”
桂三友叹惋着,当初他们三个在京师同为“南漕”一案上书,揭露派去寻漕的太监中饱私囊,欺压良民。
可没想到五日后就被锦衣卫抓进了诏狱里。
罪名是三人密谋,在背后妄议国本,被人上书弹劾。
一场子虚乌有的文字狱,将“南漕”一案轻飘飘的盖过去了,他们三个却投入了地狱中。
刑讯逼供,严刑拷打。
至今还觉得彻骨之寒,身形皆惧。
“子如死得冤枉!”孔贽叹道。
“我们俩个算是死里逃生,你被贬去青浦做教谕。我辞了官隐居荒野,可子如却……”
桂三友摇着头,“曾合奏的《元散曲》此生不能再弹了。”
孔贽垂头良久,低声说:“还是能的,我此次来金陵就是想重恢理学之风。”
桂三友惊愕,“你说什么?”
孔贽解释道:“我们并不干政,旨在兴复古学,恢复道统。”
茶杯重重一落,飞溅的茶汤烫了桂三友一手。
“你疯了吗?朝中的形势你不是不知,就算如今我在野,你成了一介布衣。可只要那位活着一天,东厂番子的犬牙随时能伸到江南腹地。如今你还要大张旗鼓的搞书院,开课筵讲,你是不要命了吗!”
“可子如死得冤呐!”孔贽愤言。
桂三友眨眨眼,浑浊的眼中闪着泪光。
身影一晃,良久道:“我老了,只想蜗在宅子里,留着一条命莳花弄草,能每日饮茶焚香就够了。其余的我就没有别的念头。”
孔贽还想再劝,直言道:“三友兄,我此行过来就是请你为后生讲学,请你再考虑一番。”
桂三友起身,背对而立。
“孔贽兄,你若想旧友相谈,我自然诚心相待。要是别的,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话到此处,孔贽也知道挚友不会出山了。
只能起身,言罢于此。
仆人引着二人出府。
桂三友望着一池湖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