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淮景似有若无答了一声,“今天我和郝鹏说话的时候,他竟然还向我炫耀说秦丽每天都会给他晚安吻。”
说完,他弯下身子来,与她并肩同齐,说出的话带着撒娇意味,
“可我每天都没有,”
顾淮景又指了指自己的侧脸,眼神带着水雾,“要说心疼我的话,不如每天……”
他话还没说完,盛南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还没等他起身,就跑掉了,在楼道处看着他笑,
“顾淮景,今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冬天,”
顾淮景整个人笼罩在寒气中,眼神沉溺在刚才的爱里,内心无比的坚热,
他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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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日子到了,顾淮景送盛南他们回学校,后备箱里还带了很多特产,有舅妈非得塞进来的,都是家乡的特产,还有顾淮景,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小玩意,各式各样的,说是给山里的孩子买的。
山里的小孩没见过这些新鲜玩意,拿到手后觉得有趣,摆弄着,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而这群小孩,一年到头来,都没怎么换过衣服,
盛南想起,自己过年的时候,父母总会给自己添置新衣服,但这边却很少,应该说是几乎没有,
这里还有个头很高的男孩,名字就叫小山,他长得比一般人都快些,衣服就是破布料缝制的,冬天也叫穿那一件,正面穿脏后换到反面穿,
小山很喜欢笑,露出一双大白牙,眼睛清澈透亮,对学习的事情很认真,会默默打扫班里的卫生,也会在两个小孩闹矛盾的时候,像个大哥哥一样,安慰劝解……
他什么都好,可就是命不好,
他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快十岁的人了,才能跟着自己的弟弟一块上学听点知识,
盛南关注过他,听他自己说过,这个年纪他能识几个字就可以了,至于后来的,上高中或者有能力能考上大学,就留给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
大山里出身的孩子哪有命好的呢,
而能改变命运的,少之又少。
教室里上面还贴着“知识能改变命运”的横幅,
盛南只觉得对于孩子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高度。
教学一往如常,随着春暖破冰,温度也渐渐升上去了,落雪没有了,遇到太阳好的时候,还能把捂了一冬天的被子拿出来晒晒,
带有阳光味道的被子就像是载着童年记忆的摇篮,
盛南在山区的日子要比平常更安静些,她还能在睡觉的时候梦到自己小时候,
那个时候也像现在,父母在天气好的时候,会把东西都拿出来晒一晒,见一见阳光,消消毒,
中午晒被子是盛南最不愿的,不能躺在自己软乎乎的被窝里睡午觉,
被子被晾晒在绳子两端,盛南往中间一躲,能嗅到阳光和棉花的味道,
她觉得那个时候很幸福,像是真正感到了光,
而她现在也尝试过,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霉气晒走了,儿时也抓不住了。
顾淮景最近搁置了道馆的事情,他这段时间也在准备封闭训练,到了七月份的时候,有个跆拳道比赛,他想代表省队去参加。
盛南早已决定备考教师编,正好省城重点高中有招生的名额,她也想去试试,
两个人都在为各自奔赴更好的未来而努力。
和顾淮景聊天的日子,一个星期才有几次,实在想念的时候,两个人就在睡觉的时候,打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安心入眠,到了早上,都是手机没电才作罢。
就这样过了四个月,
支教的光阴匆匆忙忙,盛南在教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难以诉说的心情,
不知不觉都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起初是对这里的不适应,面朝黄土背朝天形容这里一点也不为过,后来慢慢习惯了这里,了解了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有学生,逐渐被这些人感动,但更多的还是同情,
以及盛南在教育课本上看到的,教育具有地区差异性,
完美在这里体现,
这里还会有不间断的老师来,学生想去外面的,会拼命的想要考出去,像小山一样的也很多,家里有负担和其他人要养活,学个一两年,或者更短,几个月甚至几个星期,认识几个数字不会被骗就已经很好了,
虽然这里已经得到了政府扶贫的大力支持,但固化的思想以及残酷的现实是无法改变的。
在某个时刻,她逐渐开始了解教育在这里的作用,
它不是课本上三言两语的慷慨激语,
那是很多人,都为之奉献以及奔赴一生的事业,
道阻且长,总有人会行之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