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已经乱成一团了。
“主人，公子约莫打晕了一个从属，换了衣服出去的。”
“主人，暂时还没有消息！”
家主李银华听完属下的汇报，摆摆手，“继续去找。”
随从纷纷道：“是！”
旁边正夫坐在床边，低着脑袋无声地抹眼泪，他性格文静，连哭也没有声音，
李银华坐在他的旁边，伸出手想去搂住对方，男子却别过身去躲开。
李银华只能收回手，轻声安慰：“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男子带着哭腔，“若是我儿不回来了，家主也不必再找我伺候您了！”
然后他转过身去，再也不说一句话。
今天日头很大，李素明换上了林意给的一身灰色麻衣，这衣服应该是干活时穿的，有些破，被一些尖锐物品划破过，被洗过很多次，都有些发白发硬了。
李素明扯了扯衣角，只觉得这衣服磨皮肤磨得慌穿起来还痒痒的，他将袖子掀开一看，好家伙，长了好多红色斑点，又痒又难受。
林意一拍脑袋：“算了，你穿我这身吧。”
李素明觉得这样太矫情了，他才口口声声说自己要靠自己养活，总不可能总是让别人让着自己。
他摆手，尽量忽略那种不适，“不用了。”
日头很大，可以用炎热来形容，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身上只觉得燥热无比，身上都好像燃起火了一样。
周围的工友随意将袖子裤脚挽起，露出精壮黝黑的四肢，林意见他热得满头冒汗，也说：“你把袖子挽起来吧。”
李素明梗着一口气，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裹得更紧了，“不用！”
男人怎么可以随便露出自己的身体部位，那不是伤风败俗吗？
虽然这么想着，心里那股火却越燃越旺，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袖子上。
他搬运的是一大堆矿石，雇主是一个商人，精明得很，她不愿意花些小钱找一些低级的运输符咒，便将目光放到他们这群男人的身上。
单论体力，男人自然是不错的，况且大量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且价钱可以往下压些，反正这群人也只有靠这些活计维持生计了。
他刚搬了两批，矿石的尘埃渣子落到他脑袋上，原本精致的辫子被粗糙地束起，沾满了灰，乱糟糟的，看起来灰头土脸不伦不类。
汗水将他的视线模糊了，脑子胸腔里那团火也不顾一切地燃着，他像是失了理智一样，手不听使唤抬手就将袖子猛地掀起来，畅快地享受那份来之不易的凉爽。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脸色猛地沉下来。
定定地瞪着自己白皙健壮的手臂。
他手臂明显地颤抖，林意在旁边将他的袖子拉下来，“回去吧。”
他脑袋突然抬起来，说不出什么心情，又瞪着林意，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被刺激傻了。
林意被他搞害怕了，又说：“回……”
“不！”
话音未落，李素明就冷着脸打断了他，然后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笑，将袖子再次掀开。
“是挺凉快的。”
他一言不发地继续工作起来。
大批的矿石被他抬起来，然后随着他的步伐缓慢移动。
林意注视着他，“休息会儿吧。”
李素明背对着他，艰难地将重物背起来，脊背都被压弯了，头也不回：“不了，我还有很多活呢。”
林有幸放假了，在这里等他们，刚刚想帮林意搬，被对方拒绝了，她就又跑去帮李素明，结果又被李素明给拒绝了。
现在，林意已经完成了他的那份活了。
见状，她又跑过来，对林意说：“我去帮他吧，这小子太倔了，等他搬完都得很晚了吧。”
林意摆摆手，看着李素明离开的方向：“这小子现在梗在气头上，你越帮他他心里越是受不了。”
林有幸撇撇嘴，“他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以前过那么惨还不是活下来了。”
林意摇摇头，“你们不一样，男孩子有男孩子的困境，女孩也有女孩的困境。”
林有幸低着脑袋，郁闷地踢了一脚小石子。
有什么不一样的？
等到李素明做完，已经是深夜了，今晚天色很黑，雇主大发慈悲装了一个灯，所以周围很亮，他们处在郊外，可以闻到很重的灰尘味，天上灰蒙蒙的，并不是全黑，也没有星星，单调又乏味。
李素明将最后一批货运完后，累得腿软直接坐倒在地，急促地呼吸，满脸通红直往外冒汗，豆大的汗滴一滴一滴滚落，滴在地面上，将那一块儿的土壤都打湿了。
他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裳浸湿粘在身上，